黎轻轻疼得冷汗直流。
手死死抓住石床床沿。
黎月抱着女儿虚软的身体,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深呼吸深呼吸,轻轻别紧张!”
她的指尖已在黎轻轻高高隆起的腹底快速摸索,宫缩的频率越来越快,“胎位下移了,谁去准备热水?要快!”
“我!”风嗥的声音在颤抖。
一股气流凭空出现,瞬间钻入角落盛满清水的巨大陶罐下方。
原本跳跃的微弱火苗“轰”地一声被风力催成灼人的烈焰。
水汽急速蒸腾,眨眼间便达沸点,翻涌起激烈的水泡。
“热水来了!”另一个陶罐被风嗥用气流托起,稳稳地悬在石床边沿。
黎月眼风凌厉地扫过洞口:“萧子夜,你快去西山把稳婆请过来!!”
萧子夜甚至来不及回答,就身影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咻”地消失在洞外。
此刻的黎轻轻已意识模糊大半。
宫缩的痛感是从未体验过的,她差点就要晕过去。
“疼…阿娘…啊——”她胡乱地抓扯着身下的兽皮,汗水浸透了她全身。
视野晃动模糊,只有黎月焦灼的脸庞是唯一清晰的锚点。
“阿娘在!轻轻,别怕!跟着阿娘的力!”黎月的汗顺着鬓角滴落,“用力!把力气沉下去!往下推!崽崽要出来了!”
仿佛隔着一层血幕,黎轻轻听到了黎月的声音。
“呜——!”她疼得叫出声。
“稳婆来了,稳婆来了!”萧子夜的声音响起。
他几乎是拖拽着稳婆。
“yue.....”稳婆没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能被拉着跑吐。
“你快看看我们轻轻啊!”
黎月想要侧身,却被黎轻轻死死拉住。
稳婆的视线终于落在了黎轻轻身上。
她熟练地撕开黎轻轻的兽皮裙,崽崽已经露了半个头,“快生了,用点力!”
可黎轻轻只觉得自己浑身虚脱,哪来的力气?
她死死咬着嘴唇,直到尝到了血腥味,也还是使不出一丝力气。
“深呼吸,跟着我一块深呼吸。”稳婆俯身看着她,一双手按在她的肚子上。
黎轻轻跟着稳婆的节奏,深呼吸......终于感觉气息稳了下来。
“用力!”
她能清晰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伴随着撕裂感,猛地脱出体外。
紧跟着,一声细泣,“哇……哇……”
这微弱的啼哭,清晰地穿透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石洞内外,时间、空气、心跳,瞬间停滞凝固。
稳婆顾不得额头上的汗,伸手将黎轻轻身下的小家伙抱了出来。
黎月接过,“轻轻,是个雌崽崽。”
她话语中夹着欣喜,说着便用温热的水洗去了她身上的血污。
又用柔软的兽皮给她全身上下包裹好,才重新抱到黎轻轻面前。
“是个雌崽崽...真好...”黎轻轻虚弱地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
“生了?”白渊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生了!是雌崽崽!母女平安!!”风嗥激动地高声重复。
石床上,巨大的虚脱感让黎轻轻连手指都无法挪动分毫。
她费力地地朝黎月的方向偏过头。
然后,她看到了。
看到了黎月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里的崽崽。
那崽崽极小,脆弱得像一个稍用力就会破碎的水晶泡泡,“哇啊……哇啊……”
崽崽稚嫩额角两侧有两个小小的犄角尖,清晰地显露出来。
那色泽呈现一种初生莲花瓣尖的嫩粉,质地半透明,隐约可见内里流转着极为微弱的冰蓝色暗芒。
石洞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婴孩越发明亮的啼哭。
“龙……龙犄角……?”巨大的欣喜瞬间席卷了萧子夜。
“我就说,果然是我的崽崽!”
“不对,崽崽和我都是灰色头发,我才是阿爹!”风嗥摸了摸小婴儿的一撮灰色的胎毛,颇有些骄傲。
“明明是我的,我们眼睛都是银色的!”
凌末看向崽崽时,刚好目睹了她睁眼的那一幕,那双银色的眼睛不是像他还能是像谁?
萧子夜嘲讽道:“轻轻也是银色的瞳孔,你怎么不说崽崽是像她阿娘?”
“你!”凌末头一回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赤林正想从中调解室,赤尘焱来了。
他喘着明显的粗气,应该是刚刚有人告诉了他黎轻轻生了的消息。
他第一时间走到黎轻轻面前,满脸都是心疼:“轻轻,你受苦了.....”
“要是阿爹能替你遭这个罪就好了。”说着,他竟忍不住哽咽。
黎轻轻想起身安慰他,却没有一丝力气。
黎月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拳:“你个老头,一把年纪了还哭哭哭,运气都被你哭没了。”
“对对对,不能哭不能哭,我还没见到我的孙孙呢。”说着他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被他遗忘的孙孙。
“哎?这孩子怎么这么像赤林啊?”赤尘焱眯着眼盯着这个小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