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对选目、书名、序言、版式、发行等细节的深入讨论，双方都感到非常满意。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问题，自然落到了稿酬上。
屠岸推了推金丝边眼镜，神色更加郑重，语气温和而坦诚：“青山同志，关于诗集的稿酬，我们社里经过了非常慎重的讨论……”
“考虑到你诗歌作品极高的艺术价值、巨大的社会影响力，以及你本人作为全国高考状元、文坛新星的特殊地位，我们决定在稿酬标准上，给予特别的、破格的待遇。”
他翻开笔记本，沉声说道：“首先，是基本稿酬。”
“我们计划首印5万册！”
话音刚落，
坐在一旁的邹荻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没端稳。
他猛地抬头看向屠岸，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作为资深编辑，他太清楚这个数字在1979年意味着什么了……
邹荻帆立刻转向还不太清楚这个数字意义的刘青山和朱霖，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急促：“青山！朱霖！你们可能不太清楚！五万册啊！”
“这对于一本诗集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他伸出五根手指，用力晃了晃，“通常情况下，就算是成名已久的大诗人，诗集首印量能到一万册，就已经是非常了不起、非常被看好的了！”
“五万册！啧啧……这……这简直是出版社押上了重注！这得是对你的作品有多大的信心，对市场号召力有多高的预期啊？！”
他看向屠岸，
眼神里带着求证和难以平复的激动：“老屠！我没说错吧？这五万册，是不是太……太多了点？”
屠岸看着邹荻帆的反应，又看看刘青山和朱霖脸上逐渐浮现的惊讶和不解，微笑着点点头，解释道：“荻帆同志说得没错。五万册的首印量，对于诗集而言，确实是我们社里前所未有的决定！可这绝非轻率之举。”
他转向刘青山，语气认真而充满信心：“青山同志，我们做出这个决定，是基于以下几点。”
“你作品拥有巨大的影响力，你的诗篇早已深入人心，拥有庞大的读者基础。从《一代人》到《人生之路》，你的名字和作品，在青年学子、知识分子乃至广大读者中，都享有极高的声誉和号召力！”
“我们收到了大量读者来信，强烈要求出版你的诗集合集。这说明，读者对你的诗集期待值极高！”
“还有就是你作为全国高考状元的身份，以及即将进入燕京大学就读的新闻，更是引发了全社会的广泛关注！”
“这无疑会极大地带动诗集的关注度和销量！我们相信《一代人》不仅是一本诗集，更是一个重要的文化事件，我们愿意投入资源，把它打造成一个标杆！”
“所以，这五万册，是我们社里对你、对你的作品、以及对这个时代读者需求的郑重承诺和坚定信心！”
刘青山和朱霖听完屠岸的解释和邹荻帆的科普，这才真正意识到“五万册”这个数字背后所代表的巨大分量和非凡意义。
两人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讶，随之而来的就是巨大喜悦！
朱霖更是忍不住抬手轻轻捂住了嘴，那双漂亮的杏眼睁得圆圆的，里面仿佛落入了万千星辰，亮得惊人。
她先是震惊于那“五万册”的天文数字，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滚烫的自豪感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的心田。
她侧头看向身边的刘青山，看着他挺拔的侧影和沉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的脸庞，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是他！他做到了！我的青山！他值得这一切！”
这份巨大的成就感和荣誉感，是她的心上人亲手创造的！
她亲眼见证了他从西北小山村一路走来，用笔尖蘸着心血和才华，一字一句地敲开了文学殿堂的大门，赢得了最权威出版社的如此厚爱和破格礼遇。
这份荣耀，比她自己的任何成就都更让她感到骄傲和幸福！
紧接着，
一种带着点小得意的甜蜜感悄悄爬上心头：“我的眼光真好呀！~”
她的脸颊因为激动和喜悦而泛起红晕，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形成一个极其动人的弧度。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下意识地、轻轻地捏了捏刘青山的手背，传递着无声的祝贺和那份难以言表的、与有荣焉的骄傲。
那亮晶晶的眼神里，除了惊讶和喜悦，更盛满了对心上人无与伦比的崇拜、自豪和浓得化不开的爱意。
这一刻，
她比任何时候都确信，自己选择的男人，是如此的耀眼夺目！
屠岸看到他们的反应，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至于稿酬……”
“通常，诗歌稿酬是按行数计算的。我们了解到，《人民文学》杂志社目前给你的诗歌稿酬标准是每20行10元。”
刘青山点了点头。
屠岸笑了笑，话锋一转，“但是，我们人民文学出版社认为，以你现在的成就和影响力，这个标准已经不足以体现你作品的价值！因此，我们决定，大幅提高标准！”
“对你的《一代人》诗集，我们按每20行15元计算基本稿酬！”
“谢谢！！”刘青山很感激的说。
其实这个价格，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延河》给他的诗稿稿酬就是这个标准，每20行15元。
但刘青山同样非常感谢，因为这是人民出版社，这家比起《延河》无论是影响力，还是业内地位，又或者是背景，都要更厉害的多。
能在人民出版社拿到这个标准的稿酬，就相当于有了背书，以后无论哪家报刊再找他约稿，都得按照这个标准来。
少于这个标准，那都不好意思开口！
屠岸拿起笔，翻开面前的本子，“诗集一共41首作品。我们仔细统计了总行数。”
他指着稿子，“包括《一代人》《回答》《致橡树》《一棵开花的树》《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我骄傲，我是中国人》……等等，总行数精确为：2050行。”
“按每20行15元计算，基本稿酬总额为1537.5元。”
这个数字让朱霖感到有些惊讶。
1537.5元！
这在1979年绝对是一笔巨款，相当于普通工人近四年的工资！
远超她之前的预期。
邹荻帆也被这个数字给震撼到了，心中暗叹人民文学出版社这次真是下了血本，也足见他们对刘青山的重视程度！
只有刘青山表示很淡定~
这个数字虽然不少，但也不是特别多，这一年来他收到的稿费汇款单加起来，都达到小万把块了。
如果这1537再多个零，那就更好了，他会激动一下下。
屠岸继续说道：“其次，是印数稿酬。我们同样会给予你印数稿酬，这是对优秀作品和作者贡献的额外奖励。”
“印数稿酬是按基本稿酬总额的一定比例，乘以印数来计算。我们社里决定，对你的《一代人》诗集，给予较高的印数稿酬比例：15%。”
他计算道：
“基本稿酬总额为1537.5元，印数稿酬比例为15%，那么每印一万册，你获得的印数稿酬就是：1537.5元x 15%= 230.625元。”
“首印五万册，那么首印的印数稿酬就是：230.625元x 5 = 1153.125元。”
“所以，首印的总稿酬（基本稿酬+印数稿酬）就是：1537.5元+ 1153.125元= 2690.625元。”
这个数字更加惊人！
接近2700元！
朱霖和邹荻帆都感受到了出版社巨大的诚意。
邹荻帆心中波澜起伏，五万册首印加上如此优厚的稿酬标准，这绝对是出版界对青山的最高礼遇了！
屠岸接着说道：“青山同志，这2690.625元是首印的稿酬。”
“如果诗集销售情况好，需要加印，那么每次加印，你都将获得相应的印数稿酬，即每加印一万册，获得230.625元。这是对你作品持续影响力的回报。”
他顿了顿，看着刘青山的眼睛，说出了最关键也是最体现诚意的一点：“为了表达我们社里对你的高度重视和诚意，也考虑到你即将在燕京开始大学生活，我们决定，在签订正式出版合同后，一次性预付给你一笔稿酬：人民币壹仟伍佰元整。”
“这1500元预付稿酬……”
屠岸解释道，“是首印总稿酬2690.62元的一部分。后续诗集销售产生的稿酬会在结算时，从这1500元中扣除已预付的部分，多退少补。当然，我们相信《一代人》一定会畅销，后续稿酬会源源不断！这1500元，是让你在燕京安顿和开始新生活的保障。”
他补充道：“另外，合同签订后，我们会免费赠送你样书100册，供你赠送亲友和留存。”
屠岸说完这份远超常规、极具诚意的稿酬方案，温和地看着刘青山：“青山同志，这是我们社里能给出的，在现行制度框架下，所能做到的最大诚意！这1537.5元的基本稿酬，按破格的每20行15元计算、15%的印数稿酬比例、五万册的首印量、以及1500元的预付保障金，都充分体现了社里对你才华和价值的最高认可！”
“你看怎么样？”
我看怎么样？
我看太好了！
刘青山心中充满了欢喜和兴奋。
41首作品，五万册首印，1537.5元的基本稿酬，2690.625元的首印总稿酬，1500元的预付保障……
这每一项都超出了他的预期，充分展现了人民文学出版社对他的特殊重视和破格待遇！
这不仅是对他作品的肯定，更是对他个人成就和潜力的巨大认可！
他万万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人民出版社竟然对他如此给力……
他站起身，向屠岸伸出手，语气真诚而充满感激：“屠老师，谢谢您！谢谢出版社的厚爱和信任！这份沉甸甸的诚意，青山感激不尽！我完全接受！没有意见！”
屠岸也高兴地站起身，紧紧握住刘青山的手：“好！太好了！那我们就初步达成出版意向！后续我们会尽快拟定一份正式的出版合同，把今天讨论的所有细节，包括这份特别的稿酬条款，都白纸黑字落实进去，再请你过目签字！”
“好的，屠老师！我期待着！”刘青山应道。
邹荻帆也站起身，脸上洋溢着由衷的笑容和欣慰。
他拍了拍刘青山的肩膀，又对屠岸笑道：“老屠！五万册！每20行15元！1500元预付！你们这手笔，真是……真是开了眼界了！青山，恭喜你啊！这份待遇，这份信任，绝对是空前绝后了！”
“谢谢邹老师！”刘青山也笑着回应，再次表达感谢，心情那叫一个美。
至于朱霖？
她这会儿早已经眉开眼笑、心花怒放、欣喜若狂、乐不可支，心儿都飞到了天上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