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野市,炼狱般的街道上。
诸伏高明和大和敢助背靠背,依托着一辆倾覆的警车残骸作为临时掩体,徒劳地射击着。他们原本试图驱车返回县警本部指挥中心,却在半途遭遇了大规模的混乱和这些非人怪物的伏击,车辆被毁,通讯在强烈的干扰中断断续续,最终彻底中断。
子弹打在那些苍白的身影上,只能留下微不足道的创口,稍稍延缓它们不知疲倦的脚步。他们的呼吸粗重如风箱,汗水混合着血水和灰尘,模糊了视线。
高明左臂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失血和过度消耗让他的意识开始像风中残烛般摇曳。
“该死……通讯彻底断了……这些怪物……根本打不死……”大和敢助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独眼中布满血丝,打空了最后一个弹匣,他猛地将配枪砸向一个逼近的实验体,徒劳地延缓了半秒,身体因脱力而晃了晃。
诸伏高明迅速补枪。
周围,哭喊声、爆炸声、建筑坍塌声不绝于耳。
诸伏高明则开玩笑说:“不是打不死,是恢复的很快。”
“这时候就不要咬文嚼字了!”大和一边警戒一边补充:“打不完,打不完行了吧。”
他们与本部失联,如同被困在孤岛,所能做的只有竭尽全力守住这小小的角落。
混乱中,一个实验体突破了他们稀疏的火力网,猩红的眼睛锁定了不远处一个躲在断墙后瑟瑟发抖的母亲和她怀中的婴儿。那母亲绝望的眼神,如同最后的针尖,刺穿了高明几乎被疲惫和痛苦淹没的意识。
他挣扎着想举起沉重的配枪,但受伤的手臂如同焊铸在原地,连扣动扳机的力气都在飞速流逝。
难道……最终还是要倒在这里,眼睁睁看着惨剧发生吗?
就在这绝望之际——
空气中,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冰面碎裂般的脆响。
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微妙地拨动了一下。
下一个瞬间,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那个母亲与实验体之间!
快得超越了视觉残留的极限!
那人穿着一身早已被尘土和不知名污渍沾染的深色衣物,身形略显单薄,一头银白色的短发在弥漫的硝烟和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刺眼得令人心悸。
是白木!
但他的样子……极其不对劲。
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在空气中。嘴角残留着未干的血迹,一路蜿蜒至下颌。最令人心惊的是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眸,不再是平日的平静或迷雾般的深沉,而是燃烧着一种近乎虚无的、冰冷的火焰,仿佛在燃烧着自己最后的生命与灵魂。
面对直扑而来的实验体,白木甚至没有做出任何常规的防御或攻击姿态。
他只是……抬起了手。
对着那个实验体,虚虚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炫目的光影效果。
但那个前一刻还散发着冰冷杀意的实验体,就像是被一面无形的、无法抗拒的巨壁迎面撞击!
“嘭!!!”
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爆裂声!
实验体的整个上半身,如同被内部引爆的炸弹般,瞬间炸裂开来!血肉、骨骼、内脏的碎片呈放射状向后喷射,将后方残破的墙壁染成一片恐怖的猩红!
温热的、带着浓重腥气的液体劈头盖脸地溅了白木一身一脸。鲜血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滑落,滴落在他早已看不出原色的衣领上,红与白的对比,在火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而他,甚至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仿佛刚才抹去的只是一粒尘埃。
躲在断墙后的母亲吓得连尖叫都发不出来,只是死死捂住怀中婴儿的嘴,惊恐万状地看着这个如同从地狱血池中踏出的、面无表情的白发修罗。
白木缓缓转过头,目光扫过那对母女。那眼神空洞而遥远,似乎想说什么,或者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但刚一张口——
“噗——!”
一大口鲜红的血液猛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尽数溅在了离他最近的那个婴儿稚嫩的脸上。
婴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温热和血腥味刺激,终于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声。
白木看着那哭泣的婴儿,灰蓝色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捕捉的情绪——是歉意?是无奈?还是对自己这狼狈而残酷模样的嘲弄?
但他没有时间停留,甚至没有时间去擦拭。
婴儿的哭声仿佛成了某种信号,周围废墟的阴影中,数道白色的身影同时从不同的方向,以惊人的速度向他扑来!
白木的身影再次动了。
这一次,不再是瞬移,而是以一种超越人类动态视觉捕捉极限的速度在破碎的街道上闪烁、穿梭。
他每一次短暂的现身,都必然伴随着一个实验体的彻底毁灭。
有时是头颅如同熟透的果实般无声爆开;有时是整个躯体被无形的力量拧成违反物理法则的麻花状;有时则是被硬生生掼入地面或墙壁,化为一片嵌入其中的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