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侦探事务所的门虚掩着,并未上锁。
这在一栋寻常的公寓楼里或许显得疏忽,但对于一个挂着侦探招牌、时常有委托人或不速之客来访的地方便显得正常许多了。
赤井秀一站在门前,指尖无声地搭在门板上,稍一用力,门便向内滑开,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脚步轻捷地踏入室内。
客厅的窗帘只拉开了一半,上午的阳光斜斜地照射进来,在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域,空气中漂浮着细微的尘埃。室内安静得能听到冰箱低沉的运行嗡鸣。
白木就坐在靠窗的那张单人沙发上,身上随意地搭着一条薄薄的灰色毛毯,似乎正望着窗外稀疏的流云出神。听到极其轻微的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来。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阳光能穿透他的肌肤,银白色的短发在光线下泛着冷调的光泽。那双灰蓝色的眼眸看向赤井秀一,平静无波,既无惊讶,也无欢迎,像是早已预料到他的到来。
“欢迎。”白木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算是打了招呼。他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对面的沙发,“请坐,赤井先生。”
赤井秀一微微颔首,目光快速而谨慎地扫过整个客厅。
客厅不算宽敞,但布置得井井有条,甚至透着一股超越这个年代简洁利落感。米色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抽象线条画,角落摆着高大的绿植,枝叶繁茂,为空间增添了几分生机。
主要的家具是一张看起来相当舒适的L型灰色布艺沙发,上面随意丢着两个风格迥异的靠垫。一个印着夸张的赛车图案,另一个则是素雅的深蓝色。沙发前的长方形茶几是深色实木材质,表面干净,只放着一个造型简洁的黑色智能音箱、一个遥控器和一盒未开封的纸巾。
靠近沙发一侧的地板上,隐约能看到游戏手柄的充电线沿着踢脚线延伸,最终没入电视柜下方。电视柜本身也是极简风格,超大屏幕的电视机此刻处于关闭状态,屏幕漆黑如镜,反射着窗外的天光。
最引人注目的是开放式厨房区域。它与客厅无缝衔接,形成了一个开阔的空间。厨房并非传统的温馨风格,而是充满了未来感的智能气息。
流线型的岛台兼具餐桌功能,表面是光滑易洁的复合材料,台下隐藏着收纳空间。橱柜是哑光白的无把手设计,视觉上干净利落。
几个关键位置——嵌入式烤箱、洗碗机、以及咖啡机的面板都是触摸式或隐藏式显示屏,此刻都暗着,但透着一股随时待命的精密感。抽油烟机完美融入吊柜,几乎看不出痕迹。
岛台上放着三个并排的马克杯,款式颜色各不相同,显然分属三人,但都清洗得干干净净,倒扣在沥水架上。旁边还有一个半透明的玻璃碗,里面装着几只新鲜柠檬。
整个空间整洁得近乎一丝不苟,物品各归其位,看不到任何多余的杂物或凌乱的个人物品,但那些风格各异的杯子、游戏手柄的线缆、沙发上的靠垫,又无声地宣告着这里是由三个不同个体共享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巢穴。
赤井秀一的目光在那智能化的厨房区域多停留了一瞬,然后才依言走到白木对面的沙发坐下。
“冒昧打扰。”赤井秀一开口,声音低沉平稳,与他冷峻的外表相符,“松田和萩原不在?”
“他们去警视厅处理后续了。”白木简单回答,视线落在赤井秀一身上,那目光似乎能穿透表象,直抵本质。
“你的气息比平时沉滞三分,左侧肩胛肌肉有极其细微的不自然紧绷,虽然刻意掩饰了步态,但落地时右腿承重比左腿多分配了大约百分之五。受伤了?”
赤井秀一墨绿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随即化为更深的探究。他并未否认,只是淡淡应道:“一点小意外。你的观察力很惊人。”
“习惯了。”白木垂下眼帘,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放在毛毯下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体内CPH4能量流转带来的细微刺痛和世界意识的低频干扰,让他对周围环境的任何“不协调”都异常敏感。
短暂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并非尴尬,而像是一种无声的较量和信息评估。
最终还是赤井秀一率先切入正题,他向来不喜迂回:“你应该看过新闻了。昨晚,在米花町二丁目附近,我也遇到了袭击。”
白木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下文。
“袭击者速度极快,动作精准,目的明确在于瞬间制服而非杀戮。”赤井秀一叙述得客观冷静,“我与他有过一次极短时间的肢体接触。”
他顿了顿,墨绿色的眼眸锐利地锁定白木,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虽然未能看清对方面容,但我可以肯定,袭击者拥有一头……与你非常相似的银白色头发。”
最后几个字,他刻意放慢了语速,带着不容置疑的确认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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