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极。”
魏玺烟阖目浅笑,微微颔首。
心中却不免想到一幕陈年旧事。
那时她年岁尚小,不免对温润少年和俊雅公子之类心生思慕。
同在太学馆里读书的乔子临生得一副好皮囊,是御史大夫家的嫡次子。
魏玺烟喜欢和他一处玩,在学馆中的座位也喜欢靠近他坐。
宫人们奉帝后之命给她送来物什,她总还要分他一份。
按理说,常人得了公主的这般青睐,还是极其尊贵又受宠的嫡公主,那人早就该心花怒放了。
可乔子临总是淡淡的模样。
偏偏公主殿下还很吃他这套。
言他有君子品貌。
后来,平康公主不知怎么知晓了乔子临的生辰,更是送给他好些贵重的贺礼。
这乔郎君倒是心肠冷硬,连连拒收。最终还是公主几番要求,他才勉强留下一只紫毫白玉笔。
也不知可有为新主人所珍惜。
但那些早已不再重要了……
思及此,她忽的唤来了侍女。
“沐月。”
“诶!”
“将那只旧年的漆木大箱笼给我找出来。”
沐月应声去了,不多时便带人将木箱抬了出来。
“殿下怎生想起来这个?”
“这箱子里有好些幼年珍重之物,也有不少未曾扔掉的废物。还是趁闲整理一二吧。”
话音刚落,魏玺烟就俯下身坐于地面,同沐月和采星二人细细翻找挑拣。
只是那宫婢二人的动作十分谨慎,每取一物皆要询问一次。
魏玺烟却表现得毫不在意。
“父皇母后所赐先前早已单独放置,这些都是无关紧要之物。尔等先将其中破损挑拣出来,本宫稍后自会定夺。”
两女手上的动作这才快了些。
不多时——
“公主,这几卷帛画可要扔掉?”
“谁人所赠?”
魏玺烟好奇地将帛画接过来翻看了片刻。
沐月:“似乎是……安国公世子。”她想了想后答道。
魏玺烟顿觉惊讶:“你怎记得这般清楚?”
连她这个主人都忘了。
“当初啊,那安国公世子在太学馆中读书时,就坐在殿下的后席。
他时常给殿下献殷勤,不是今儿送个笔墨,就是明儿送个画儿的,三天两头地托人给殿下捎带问安帖,让奴婢想忘记都难。”
“哦……是他呀。”魏玺烟似乎有了一些记忆。
在京中随手扔出一块石头,都能砸出来个王侯半爵的。
安国公世子?不算什么。
说着,长公主把帛画又放回了她手。
随后魏玺烟又问道:“沐月,这位世子品貌如何?”
“嗯……总之入不了殿下法眼。”
沐月想法儿斟酌着措辞。
“哦,那就是不够俊俏。”魏玺烟明白了。
“呃……”也许是吧。
“这安国公世子可曾娶妻?”
采星:“娶了。何止娶了妻,还纳了妾呢。此事奴婢倒是记得。
听说安国公世子的侧室都怀第二胎了。而且前些日子,他们府里正给他的嫡长子办三岁生辰,排场不小,整个昌荣街都好不热闹呢。”
“啧。是个浪荡纨绔没错。”
沐月:“殿下,那这些帛画……”
“先留着罢。毕竟它们也都是出自于名家之手,若其中有破损,便安排人去找画匠来修补。”
魏玺烟淡然吩咐道。
一人追着一人,其所思之人却满心满眼念着的都是旁人。
想来,倒也算往事荒唐。
如今都已过了两世,也无人再去提那陈年旧事。
人或许有罪,可画没罪。
留着又有何妨呢?
况且那些丝绢帛画都是前代孤本,扔掉岂不可惜?
“是。”
沐月虽有不解,依然应声照办。
此时,忽听外面传来一声禀报:
“秋霞庄的人来给殿下送果子了。”
采星不由得皱眉:“秋霞庄何时这般不懂规矩了?此等小事交给庖厨的厨头便是,哪里还要往后殿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