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云天凌过得非常痛苦。
但他痛并快乐着。
前半夜时，云天凌被情绪崩溃的柳若莲往死里踢打。
可套在柳若莲身上的模板，并不是性转文。
她虽然顶着“上仙”的名称，可实际上就一普通小姑娘的拳脚力气，最多算是有些技巧而已，怎么可能打得过一个修行有成的大男人？
更何况，云天凌这家伙，越打越兴奋。只怕，就算她把这虾头变态从师兄打成尸兄，也不可能让他感到屈辱。
……
人至贱则无敌，这可如何是好？
柳若莲一气之下，想到了魔法攻击——
她啐了云天凌一口，无视云天凌激动的神情，气鼓鼓跑到荒村附近的水泽那边；
然后，她找了一只快成精怪的河虾，用云天凌送她的法宝将其斩杀；
最后提留着虾头就回来了……
……
“若莲，你……你这是要做什么~？
别奖励师兄了，师兄我一下子享受太多幸福……
虚不受补，虚不受补啊~！”
见到柳若莲提着个奇怪的东西、带着超低气压走到面前，云天凌还带着一脸痴笑呢。
那黏糊糊的眼神，让柳若莲气得七窍生烟，噗叽一下将虾头扣在了云天凌脑袋上。
然后她连拖带拽，把云天凌从屋子里拖出，直接塞进了村口的狗窝里：
“虾头变态，就该住狗窝！
这是你应得的！！！”
……
确定了云天凌不敢擅自爬出后，怒急的柳若莲冷哼一声，终于觉得舒服了一些。
转身便回屋里打坐冥想，对抗困意去了。
而狗窝里的云天凌虽然开心，但又饿又痛。
荒村寒夜的冷风刺骨，没过多久他便昏昏沉沉进入了梦中……
………………
…………
……
恍惚中，云天凌仿佛回到了他长大的天星宗。
只不过记忆中充满了阳光和欢笑的宗门广场，此刻完全是火焰焚烧后的焦土一片。横七竖八躺满了早已白骨化的尸体。
从遗骸的佩剑、身份牌款式上依稀可以看出，他们都是天星宗门人……
配上空中翻滚的血云，怒号的阴风。
梦境中的宗门，俨然是人间地狱！
在佝偻蜷缩的云天凌面前密密麻麻站着的，赫然是宗门自古以来的历代宗主。
而为首的，正是将他收养并养大、恩重如山的天星宗当代宗主，纪宁！
……
“云天凌，你可知罪！？”
之前的每一次入梦，师尊都是以这样的方式做开场的。
而云天凌，回忆起那狠狠踹断自己鼻梁的玉足，心底尽是温暖。
他歪嘴一笑，回答得比之前都要理直气壮：
“师尊，我……不知罪！更不后悔！”
……
“孽畜！”
“业障！”
“死不足惜的小畜生！”
历代宗主听之狂怒，纷纷发出最为严厉的斥责。
他们一个个指着云天凌，撸起袖子就要上来对他进行爱的教育。
……
“我，没错！
师尊，诸位师祖。我只问一句——
你们爱过吗！？你们心里除了修炼，可曾有过爱人！？”
望着步步逼近的师尊，云天凌拐着脖子，笑得苍凉。
言辞间尽是“真心不被世俗理解”的悲愤：
“师尊，您每次在这梦里，都会跟我说，若莲师妹是天界妖女。
她背后是‘行事不择手段、无谓廉耻’的奇术阁，下凡是为了让我为她盗取启动护宗大阵的信物……
可是……可是就算那样，又能如何！？
我对她的爱，是真诚的，是炽热的，是……
哎呦！！！”
啪——！！！
纪宁抬手就是狠狠一耳光，将白眼狼脖子上顶着的大西瓜被直接抽得稀烂。
眼看梦境就要随之崩碎，纪宁嘀咕一声“晦气”，梦境时间逆转，在巴掌呼到云天凌的丑脸前，收了九成蛮力。
下一瞬，云天凌恢复了生机，梦境稳定了下来。但这并不代表他逃过了一劫。
随着一声平地惊雷般的巨响，云天凌的歪嘴笑脸被纪宁的大巴掌直接抽烂，人更是被抽得如同皮球一般极速翻滚。
直到将广场边缘的墙壁撞塌，才停下来！
……
“咳咳咳——呕！！！”
一口大板牙掉个精光，黏糊糊的口水混合着番茄汁从云天凌口中喷吐而出。
而纪宁一跃而起，“咚”地一声如陨石坠地般落在他面前。
电光火石之间，大善人大手一把抓住二徒弟的耳朵。以快要把他耳朵拧烂的力气，一边用力扭转，一边将已经被抽瘫痪的云天凌生生拽起。
接着，纪宁指着宗门广场上那些尸骨，笑得森寒：
“不知廉耻的狗东西，你睁开眼睛看看——
没有了护宗大阵，面对即将到来的外敌入侵，这就是咱们天星宗的结局！
你从小生长的家园，全毁了；
敬你爱你的师弟师妹们，全死了！
连一直把你当亲哥哥的小云芸，都被那些混迹在‘正义大军’中的天宫孽畜虐杀，魂魄被封入魂珠内，带去天界把玩！
你，就是这么报答为师的恩情！？这么对待那些给你关爱宗门长辈和师兄弟们！？这么回馈我天星宗的！？
我可去尼玛的吧！”
越说越气，纪宁连最初那一丝威严都懒得保持，暴戾之色尽显。
他干脆直接拧烂了云天凌的耳朵，然后“嘭”地一脚将他踹飞上天；
接着，不顾云天凌痛苦的闷哼，直接掏出四台涡轮真气机，火力全开。
在涡扇“嗡嗡”的轰鸣中，给二徒弟来了个“空气炸锅”理疗法……
确定烧得渣渣都不剩后，纪宁才不情不愿地打个响指，将时间回退到拧烂云天凌耳朵前。
然后，对着他另一边脸又是一耳光——
直将云天凌抽回众位祖师群中。
……
时间倒流，但痛苦和记忆保留。
这边是纪宁对白眼狼的疼爱体现。
这灭门徒弟的享受，还在后面呢！
……
“咳，咳咳……”
身为一只淡稳龟，云天凌是真想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自己撑着起身。
此刻的他，还在受虐期，没有到达“转身离开、再也不爱”的通透期。心里根本没有被师尊纪宁刚刚的质问触动。
龟脑袋里，只有柳若莲的倩影，给他无穷力量，让他想要亮出最坚硬的傲骨，用冷笑回怼师尊的暴虐……
一番努力却发现只能原地蛄蛹，云天凌意识到：
自己似乎被超雄师尊两巴掌抽成高位截瘫，动弹不得。
……
但真爱让他无惧纪宁的暴力，眼里尽是不屈的光明：
“师尊！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觉得自己犯下任何错误！
你可知，为什么师娘会在觉醒后就离你而去！？因为你根本就不懂爱！
师尊，你没有心，你不懂爱，更不懂爱人啊！跟你在一起，师娘受委屈了，心里难受！
就因为你这种麻木和冷血，师娘才对你没有半分留恋的！
呜……！”
“猪狗不如的畜生，也配教人什么是爱……？”
纪宁一脚踩在云天凌的脑袋，用力用鞋底碾着二徒弟被抽烂得青红一片的挫脸，笑得阳光灿烂：
“劳资纵横万界两千年，和联姻贵女培养过真情，爱过律政佳人，顶着压力娶过青梅病娇，
当过黑暗轮回中的救赎，守护过小师妹的纯真，娶过世家大小姐……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鼋头龟脑的狗东西，也配教劳资怎么去爱人！？”
眼看纪宁又要把云天凌脑袋踩爆，一旁的祖师终于看不下去了：
“够了，阿宁！”
老爷子将纪宁拉到一旁，气急败坏抗议：
“你已经揍爽了，那我们呢！？我们还在排队啊！
我们这些老东西，已经等了很久了！！！尊老爱幼，你要尊老爱幼啊！
让我们发挥一二，揍死这个吃里扒外、狼心狗肺的叛徒！”
纪宁讪笑，将舞台转给了天星宗的老前辈们。
下一刻，黑影重重，将云天凌吞没。
来自老祖们的正义铁拳，狂怒之踢，雨点般招呼在云天凌身上……
自欺骗、背叛中不断深入灵魂的无悔真爱，让云天凌身体的痛苦，化作灵魂升华的养料。
哪怕明知柳若莲带着灭门的阴谋而来，甚至对他也无情无义，可云天凌依旧不悔……
……
无尽的自我感动充斥着内心。
云天凌只觉得，列祖列宗的惩戒，都成了印证他真心的试炼。
连苦痛都变成了享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