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仿佛海胆出轨了海星之后又长了毛一样的玩意,就和个大号的蒲公英似的,身上的斗气波动也就斗灵层次,但却能在人类斗皇冰河中生存,冯子昂手上套着冰膜扒拉了两下,分析了一下身体构造。
甚至还特意把那如雪的长毛捋开,凑上去连闻带看,作出了初步的质量评估之后,将精神力探入其体内,从能量最富集的器官里,抽了人家一缕精血,保存在冰晶里,这才算完事。
只能说,不愧是如此低温还能保持如此活力的生物,鲜血的冰点很低,在自己刻意控制寒冰结构的情况下,对方的鲜血完全没有因为寒冷而失活的迹象。
而且对方的血肉构造也很奇特,对于冯子昂这种精修来说,颇有参考价值。
折腾了半天,这头一开始颇为凶悍的玩意,彻底蔫吧下来,任由冯子昂翻来覆去,连毛都炸不起来了。
周围的坚冰碎裂,雪白的毛球嗖的一声就钻进了白雾,一溜烟跑的没了踪影。
“啧。”冯子昂掂了掂手里被冰封的鲜血,又撒了一把冰沫子出去,调头继续下沉。
终于,茫茫的白色中出现了黑色的影子,这条河,终于到底了。
“好家伙”
脚下的谷底,和上次密密麻麻的尸骨铺就不同,而是完全由一层灰烬般的粉末覆盖,弓下腰,隔着冰膜搓了一把。
“雪?”
手心处熟悉的触感,立刻让冯子昂联想起了头上那纷纷扬扬的大雪,本以为这些雪花落进冰河中,会被汹涌的寒气带去下游,但现在看来,这些雪,还是有一部分落进了最下方,从而形成了这些灰烬一般的东西。
这些积雪也算是能量复合体,若是当初他在刚获得【恶魔之萃】的时候,见到这些凝结了长河中寒气的积雪,恐怕会奉为至宝,但现在....
他站起身,抖落手上的碎雪,逆着寒雾的来向,贴着谷底,一把把寒冰开路之下,继续前进。
此刻,他离这条奇异的长河‘河面’,恐怕足有两千米。
超凡者对于环境是敏感的,纵然满目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但冯子昂前进了一段距离后,还是发现了端倪,自己似乎正在越来越向下,脚下的这些积雪,看似平坦,但实际上却一直呈现下降的趋势,只是幅度非常缓慢。
而且,随着他的前进,前方那种蒲公英一样的生物,也逐渐多了起来,不过与之相对的,则是谷底的尸骸,越来越少。
而就在他揣度这种现象的原因时,雾气陡然翻涌起来,一道原本平稳流淌的寒气,忽然毫无征兆的加快了速度,正好贴着地面顶在一具尸体上,将那具冻僵的似猫似犬的魔兽尸体推动,在积雪上划出一道痕迹。
那道寒气贴着他的身侧划过,就好似凭空的一阵风一样,带着比正常寒气更加冰冷的温度,冯子昂当即出手截住了这道寒风一样的气流,但那股寒气在他的冰晶波及后,立刻就安稳下来,就像是之前一样,融入四周的寒气中,继续向下流淌。
冯子昂空荡荡的五指蜷了蜷,又低头看了一眼明显朝着下游被推出数十米的尸体,心中略微明白了,恐怕自己和天霜子交战时,脚下那密密麻麻的尸体,就是被这些寒流推动着不断向下,推挤在那稍高的地界。
这个猜测很快得到了印证,伴随着他的前进,前方的寒气中不时就会涌出一道快速波动的寒流,就好似河底的暗流一样,以明显高于正常‘水流’的速度,干扰到寒气长河原本平稳的运行。
一些正好阻拦在寒流前进方向上的尸体,就会被这种寒流推动,而且冯子昂还发现,这种寒流似乎无视重量的影响,只要爆发,只要前方有阻碍物,就能推出不短的一段距离,无论是猫儿大小的魔兽,还是数丈之高的尸骨,都一视同仁,不过撞在他身上,却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飞快就泯灭在寒气潮流中,变成正常的‘河水’。
这个发现让冯子昂大感好奇,但屡次试探后,都没得出个结果,也只好放弃。
终于,他眼前再度出现了积雪之外的东西,巨大的礁石,他凑了过去,手按在其上,眉头挑起,这石头不知道是不是在河底泡得久了,竟然给人一种通透类似于坚冰的质感,用力掰下来一块,断口处,璀璨的流光,伴随着寒雾的涌动而闪烁。
能量视觉就是这点不好,过分富集的同种能量下,几乎将视野遮挡的干干净净,在这种环境下,真心不如普通的色彩光线视觉靠谱,这块大石头,都靠到了不足三米的距离了,在肉眼中可谓是纤毫毕现,但在能量视野中,依旧被冰河的寒气遮掩。
这让冯子昂彻底放弃了在冰河中利用能量视野的想法。
这一整块石头里,蕴含的冰系能量,已经比得上一些超凡能量结晶了,若是在大夏,这种品质的能量富集体,甚至能卖不少钱。
当然,也只是大夏币,这东西还不够格进入权限兑换的列表。
而前方,积雪更厚,但名为积雪,实际上也和普通的硬木差不多了,这些细碎若粉末的积雪,在长年寒气的冲刷下,变得无比坚实,堆积在一起,彼此挤压间,已经形成了宛若一体般的粘合性,冯子昂稍稍放开体内运转不休的冯虚御风,体重一点点的增加,骨骼完成强化后,他的体重再度飙升,此刻已经和个实心的铁人没啥区别了。
以吨计数的重量,压在脚底,积雪上的脚印痕迹异常明显,猛地,脚下一虚,铁砂般的积雪里,猛地冲出斑斓的口器,六瓣锋利的獠牙张开,铿的一声锁在他的脚上,紧跟着就是大力袭来,将他朝下拉去。
冯子昂眉头一皱,冯虚御风再度展开,体重飞快清零,甚至还随着长河的冲刷开始上浮,鲜血中的斗气微微一运转,就朝上方飘起,那口器依旧死死的咬在他的脚上,半分不堪松懈,一道人腰粗细的怪虫,遍身节肢,苍白的外骨骼包裹着狭长的身躯,被他硬生生拽出了雪地。
刚刚被拖出来三五米,怪虫松口,闪电般就要朝下缩回去,但冯子昂反应何等之快,正所谓猫的反应是猫的七倍,巧了,他冯子昂的反应也是人的七倍,脚上刚刚一松,手就捞了下去,一把掐在这怪虫伸展出节肢的口器后方的软肉上,用力一扯,下方的积雪中传来嘭的一声恍若撬开酒瓶的声音,一条晶莹无比,长愈数米的沙虫似也的怪物,就被他扯在手心。
怪虫被扯进寒雾中,立刻就要蜷缩上涌,冯子昂手中斗气微微一吐,彻骨的寒气就侵袭进去,但那怪虫只是一颤,接着就以更快的速度,像是发现了猎物的巨蟒一样,倒卷上来。
结果被冯子昂一抖手,噼里啪啦的鞭炮响声里,那些严丝合缝的外骨骼陡然向外一突,彻底没了大动作,只有那不时抽动一下的身体,表面它还活着。
就像是对待那只蒲公英一样,被冯子昂一通折腾后,又从对方体内能量最富集的部位附近抽出一缕精血,收拢起来。
这种虫类体内的精血,明显比那蒲公英毛团子少,这么一缕精血抽出来,整个虫的生命气息萎靡了好大一截。
再度把这只虫子丢回积雪后,他放开生命感知,然而,就像是能量视野一样,混合了见闻色霸气的生命感知能力,在长河富集的能量和恶劣的环境的影响下,就突出一个伸手不见五指,两米开外,只剩死寂。
哪怕那只虫子就在他脚下,但在这个距离上,已经彻底感知不到了。
这鬼地方,对于超凡感知的压制力,强的有些离谱了。
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冰屑开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冯子昂第一次‘探险’。
礁石越来越多,积雪下滑的坡度也越来越明显,而他遇到的奇奇怪怪的魔兽,也越来越多,但无论是哪一种魔兽,似乎都不曾拥有外界魔兽的那种灵动,反而更加倾向于野兽,兽性极为浓烈。
在这里,仿佛超凡世界里常见的‘智慧’成为了一种罕见的品质,一路走来,冯子昂所见的魔兽,明明体内都有斗气波动,虽然都没有超过斗灵的层次,但偏偏愚鲁蒙昧,而之前河底满地都是的霜嚎妖,却一个不见。
而此地的温度,也低到了正常生物难以忍受的地步,唯有无尽的严寒,统治着这里,甚至冯子昂怀疑,把美杜莎这种巅峰斗皇丢到这里,哪怕有斗气护体,恐怕也活不过多久,但偏偏,这里生活着大量奇奇怪怪的寒气生物。
冯子昂不知道冰河谷的门人们是否利用这些生物来修行,但无论怎么看,这里都是和正常生物种群截然不同的另外一个生态圈。
不过想来也是,正常的生物,哪里能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生存,周围是零下一百五六十度的寒气,不时刮起的寒流还能让温度进一步降低,早已超越正常生物存活的环境,甚至无魔世界的生灵活动区,都不可能存在如此程度的低温。
也就是冯子昂这种冰系的超凡者,还能在此活动,甚至同阶的超凡者,进入此地,恐怕也好受不了。
终于,漫长的礁石区走到了尽头,眼前的积雪瞬间消失,一股令他都感觉到窒息的感觉陡然扑上了心头。
仿佛潜水者抵达了海渊边缘,明明是和之前一般无二的水流,莫名间有了深沉和阴森。
他的前方,是一个庞大到难以形容的空洞,绵延上百里的礁石,在此戛然而止,始终铺在脚下的积雪,也陡然消失,一步之遥的距离外,在后方不时出现的低温寒流,在此比比皆是,原本正常的寒气被挤压的屈指可数。
无数汹涌的寒流带着仿佛从地狱而来的冰寒,呼啸而来。
明明是无穷无尽的苍白,但在视线落下的时候,却给人一种仿佛能吞没一切的漆黑感,庞大的空洞,一眼望去,就好似喷发的火山一样,将涛涛的寒气源源不断的喷吐出来。
冯子昂低头看了一眼,脚下是一眼望不到底的空洞,耳边除了寒气涌动的声音外,还有若有若无的声音,像极了什么东西在无尽远处哀鸣,普通人听不见,但冯子昂听的一清二楚。
他不敢大意,层层冰凌上泛,将他整个包裹住,确定了肚子里的空间戒指安然无恙后,向前轻轻一倒,收敛全部气息,尽量让保护着自己的寒冰和外界寒流保持着同样的能量波动,静静的沉了下去。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就下沉了一百多米,一抹晶莹的白色,忽然出现在了寒流当中,冯子昂瞬间停住了下沉,悄无声息的漂浮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那墨晶莹的白色再度被寒气喷出来,看准时机,一粒冰屑飞出,就好似暗夜中伸出的触手一样,瞬间粘住了那抹晶莹。
随着冰粒的回收,一抹与寒冰一般无二,但却比冯子昂凝聚出来的寒冰更冷无数倍的冰屑,出现在了他的手心里。
可让冯子昂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枚冰屑,就好似完全不在他掌控中一样,若不是他自己就是玩冰的大行家,若不是那握在手心里,给他带来近乎于针扎一般的冰寒感,他都不敢确定这是一块‘冰’。
以他血脉中龙兽带来的位格,以寒冰果实对于寒冰本能的操控能力,按理说,他对冰雪这种东西,有一种本能的感应,可现在,任由他引动自己的异能,这一粒灰尘大小的冰屑却毫反应。
就仿佛,这只是一块类似于冰,但本质却截然不同的造物一般。
这让冯子昂大感新奇,陡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一抹黑色,浮现在了他的手上,双肾里的黑冰,凝结在手中的瞬间,他将那枚晶莹的冰屑凑在一起。
“卧槽.......”
他眼中升腾起一抹难以置信的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