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与钱是可以相互转化的。
有钱可以买权,有权可以捞钱。
钱买权可以捞更多的钱,权换钱可以买更大的权。
没有钱,权维持不了运转。
没有权,钱再多也守不住。
这两者很多时候是共生关系。即:有钱的人会渐渐变得有权,有权的人会渐渐变得有钱。权与钱可以联姻,以钱养权,以权护钱。
权势败落,钱财就会散去。财富流失,权就没了根基。
佛门乃清净之所,本不应与财富和权势挂钩。信徒的供养应该用在佛事上,寺庙里的职位,不应成为捞钱的工具。
水体之所以变臭,是营养物多了,滋生了腐败。
庙里香火盛,说明信徒给力,本是好事,但有人对这些香火钱动了贪欲,就不好说了。
李二狗想,既然这些钱在这里不能用在佛事上,那就给别人用吧。
功德箱里的钱,每天都要登记造册的。没有方丈的审核,一般人是不能挪用的。
但是大和尚要用钱,就方便得多,他想支多少就支多少。他不一定是自己直接拿,他可以把钱拨付给别人。
有时候,信徒干脆把钱直接捐给大和尚,根本就不入账。
记账,只是为了约束其他人,以及让大和尚知道庙里还有多少钱。
贤才本是中央财经大学的一名硕士生,前年在龙隐寺剃度出家,做了大和尚的徒弟。大和尚本来认为他是自己的徒弟,安排他做寺里的监院,便于自己支配寺里的资金和各类物资。但后来发现这家伙专业性太强,做事太死板,一点也不知道变通,于是前几天就打发他去藏经阁做了图书管理员——知藏。
李二狗那天去藏经阁借书,便认识了贤才,虽然没有聊什么,但也知道了他的经历。
自从那天以后,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
龙隐寺平时每天的香火钱平均有3~5万左右,节假日可能会有5~8万不等。有时候也会有波动,尤其是受天气影响较大,一天收入不足1万的也有。
但自从贤才去了藏经阁,寺里的游客数量未见减少,香火钱却急剧下降,每天都不足万元。
前几天,大家还以为是正常波动,但一星期下来,就觉得不正常了。
大和尚增派数人专门守护功德箱。
游客和信徒的捐赠并未减少,甚至还略有增加,结果一天下来,打开功德箱一数,还是不足1万。
于是大和尚派人整天盯着功德箱,一有人捐钱,就暗地里记下一笔。一天下来明明有2万多元,可是,到了晚上打开功德箱一看,更少了,只有区区3000多。
这就怪了。难道这功德箱里有机关?
换个功德箱。
结果还是一样。
大和尚决定,改用有机玻璃,做一个透明的功德箱,并在旁边安装了监控。
结果还是一样,开箱后数出来的钱数和默记的钱数相差太大了!
真是活见鬼了!
鬼也不敢在庙里作妖啊!
这可怜的收入,也只能够维持庙里的日常开支罢了。
庙里没了收入,他这个方丈还玩个锤子!
大和尚相信,这绝对不是人盗窃的,报警也没有用。
于此同时,捉鱼寺的功德箱竟然天天暴满!
“师父,今天又收了两万八!”何必小和尚点完功德箱里的钱,有点兴奋。
“噢?”何苦老和尚应了一声,心里也有些犯嘀咕:“哪来这么多钱?今天没来几个人啊?外面还下着雪呢!”
“师父,我这衲衣都破了,这天也太冷了,我们是不是该换件暖和些的了?”
“好,好,你明天支200元,去给我们俩添件过冬的衣服。另外,再买几斤素酒来。”
“师父,我可从来没见过你喝酒啊!”
“以前是想喝没钱买,现在咱不是有钱了嘛!”
“师父,咱出家人也可以喝酒吗?”
“当然可以,以后,我天天都有酒喝啰!”
“那我也可以喝吗?”
“不行。”
“为啥?”
“我喝酒是修行,你喝酒会乱性。”
“师父又骗人。”
“出家人不打诳语。”
“噢。师父,那这剩下的钱怎么办?”
“买点好吃的。”
“光买吃的也用不完啊?”
“给那几个挂单的也做身新衣服吧。”
“那也用不完啊,这几天下来,都有七八万了。说不定后面每天还有这么多呢!”
“钱不是越多越好吗?你愁什么?”
“可是钱再多,花不出去,那也没用啊?”
“你想怎么花?”
“我哪知道啊?我这不是问你吗?”
“瞎操心,攒着,到时候自然有用处。”
……
释永净决定,废弃功德箱,改用功德簿。
这一改又出现了新问题。
本来请香的人并不问价,只是按自己的心理价位认捐的,所以一般都是多捐,甚至十倍百倍地捐。
现在要记在功德簿上,和尚在那里收钱记账,这就成了买卖。
经济条件不好的,怕问出的价格太高,出不起钱,于是干脆就取消了敬香的念头。想多捐的又怕后面的人说自己装逼抬价,干脆也就按平常价付款了事。
况且,有些人是不敬香的,只是叩拜礼佛,然后往功德箱里捐点钱。现在功德箱没了,也就不捐了。
这一天下来,入账的收入就少了大半。但好在终于过万了。
大和尚终于又有钱可以挪用了。
新任的院监贤金、会计和出纳很听话,每天都把那功德簿重新抄一遍。当然不是因为工作勤奋,而是为了钱与账平。否则,大和尚支走的那些钱就不好交待了。
写了新账本,旧的当天就销毁了。
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保险柜里的现金和账对不上了!
而且差额刚好等于大和尚支走的部分!
出纳和会计不敢隐瞒,把这个情况报告了院监。因为保险柜需要出纳的密码和会计的钥匙两人才能打开,除非他们串通,否则是不可能一个人把钱取出来的。
“少了多少?”院监问。
“1万。”会计答道。会计是一位居士,并未受戒。
“今天方丈领了多少?”
“也是1万。”
“你会不会是用的旧账本?”
“没有啊,旧账本已经销毁了。”
“那这钱就得你们俩负责了。”
“天地良心啊!我们一分都没有动。”
“这我就不管了,你们自己想办法。”
会计和出纳一听,急了,自己确实一分钱没捞,却弄了一万块钱的饥荒出来。
但是他们也想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好端端地,钱怎么可能就没了?
会计怀疑出纳是不是复制了她的钥匙,出纳怀疑会计是不是偷记了他的密码。
但两人都抓不到对方的证据。双方对了一下眼,发现对方的眼里都是疑问与无辜。两人都没敢说出心里的想法。
“贤金师兄,我们确实没有动过这钱。天天改账本,也许是我们记错账了,我们再查查。稍后再向你汇报。”
“好吧。”
支走了院监,会计和出纳并没有查账,因为他们已经查对过好几遍了,账并没有错,就是现金少了。
两人各怀鬼胎。
“刘会计,没有你的钥匙我是不可能一个人打开保险柜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没有你的密码我就能打开保险柜?”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说这钱少了跟我没关系。”
“那难道说跟我有关系?”
……
两个小时后,两人又重新向院监汇报。
“贤金师兄,我们俩又仔细查了一下账,发现前几天,在抄账本时有误,有几页被抄了两遍,一共多出了两万元。”
“两万元?不是说差一万元吗?这还能多出一万元来?”
“是我们弄错了,现在正好平账。”
刘会计一边说,一边把一只信封递给贤金。
贤金心领神会,伸手接了信封,捏了捏,差不多有一万元。
出纳赶紧把两本新账本递给院监:“我们又重新抄了两份,一份您留存,一份还劳烦您签个字,我们好存档。”
院监接过账本,签完字,递给会计道:“以后做账要用心些,不要再出这样的差错了。”
“是,是,我们一定仔细些。”
出纳和会计回到财务室,把院监签了字的新账本收好。心里都舒了一口气。
“妈的,自己没落一分钱好处,白白便宜别人捞了一万块。”出纳咕哝道。
“不出这一万块,人家能给你签字吗?”会计道。
“他签个字就得一万块,他还以为那另外的一万块是我们得了呢。我们下次得多报点。”
“下次再说吧。”
两人对了一下眼,不约而同地又想到了保险柜。账虽平了,但是他们心中和疑惑并没有消除。
天虽然已经晚了,他们还是不放心,又去开了一次保险柜,把现金又数了一遍。结果不数不要紧,一数吓一跳:现金又少了两万!
这还不算刚才给院监的那一万。
账本改了两万,饥荒却多了一万。
这钱难倒是长了翅膀飞了吗?刚才两个都是形影未离的呀!对方不可能做手脚的!
这下两人心里都有点慌了。
正当两人心慌失措时,院监推门闯了进来。
他一进门,就把那信封往桌上一甩:“妈的,你们是给老子做局吗?还是不懂规矩,你们以为老子好欺负吗?”
两人正慌着呢,听了院监的话更是一头雾水:他是嫌钱给少了吗?
“贤金师兄,你这是咋回事?”
“别给我装傻,你们自己看看。”院监指了指桌上的信封。
会计不明所以,只好打开了信封,伸手掏出一叠纸片来。
那纸片与100元的纸币一般大小,厚度与1万元相当,竟然张张都是白纸!
会计看了看出纳,出纳看了看会计:
靠!谁调的包?
院监不会讹我们吧?
“你们解释一下?”院监道。
“贤金师兄,我们给你装的不是这个。”
“呵呵,你们演的一出好戏啊!好,你们耍我是吧?那老账本的备份我还存着呢,你以为我签了字,你们就没事了?我明天就向方丈汇报去。你们可看好了,那账本上签的是不是我的字。你们除了做假账,还冒充我的签名!”
说完,院监甩门而出。
与此同时,北安市西山脚下的一处宅院,大门紧锁,院子里停着一辆奥迪。
卧室内大和尚正搂着一名娇喘微微的女尼,说着不可描述的情话。
一番绻缱之后,那女尼道:“你上次答应给我买个玉镯子的,人家都等了好久了。今天我在山下看好了一款,我怕过几天就被别人买走了。”
“你一个出家人,买了镯子,你也不能戴呀!”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你不如佩戴个檀香木的念珠手链。”
“我就喜欢玉,尤其是翡翠。我不戴,藏在兜里摸一摸也舒服。”
“好吧,钱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东西你自己去买吧。”
说完,大和尚拿过上衣,在里面掏出一个信封,递给了那女尼:“一万块,够不够就这么多了。”
“好,谢谢大和尚哥哥。”
那玉镯的标价只有8000多,1万块是绰绰有余了。
女尼迫不急待地打开了那个信封,伸手一掏,竟然掏出了一叠白纸,和贤金的那一叠一模一样。
“哼,你骗人!不理你了!”女尼把那叠纸又塞进信封,甩给了大和尚。
“妈的,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