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韧瘫在河滩上喘着粗气,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清脆的铃铛声。转头一看,几个修士骑着马正沿着河岸走来,马脖子上挂着的铜铃叮当作响。
“这位道友,晒太阳呢?”为首的红脸汉子笑呵呵地打招呼,“这大中午的,也不怕晒脱皮?”
竹韧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道友有所不知,我刚从暗河里钻出来,正需要晒晒去去寒气!”
众人谈笑间,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突然指着大河喊道:“爷爷快看!河里有条会飞的鱼!”
竹韧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一条银鳞大鱼跃出水面,阳光下鳞片闪闪发亮,竟在半空中滑翔了三四丈远。
“嚯!”竹韧一拍大腿,“这鱼怕不是要成精!”
红脸汉子笑道:“道友是第一次来这里吧?这是咱们这有名的飞鱼河,因这银翼魔鱼得名。”
“飞鱼河。”竹韧咂摸着这个名字,“倒是贴切。不过要我说,叫打挺河更生动!”
正说着,河面突然“哗啦”一声炸开。一条足有丈余长的银翼魔鱼王跃出水面,鱼鳍展开如翅膀,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好家伙!”竹韧仰头张望,“这鱼王要是炖了,够吃三天......”
鱼王仿佛听懂了他的话,尾巴一甩,一泼河水精准地浇在竹韧头上。
“哎哟我去!”竹韧抹了把脸,“这鱼脾气还挺大!”
竹韧坐在河滩的大石头上,拧着湿漉漉的衣角,水珠滴滴答答落了一地。旁边几个樵夫打扮的修士正在生火烤鱼,鱼香混着柴火味飘过来,勾得他肚子咕咕直叫。
“这位道友,”竹韧凑过去拱了拱手,“鱼烤得挺香啊!”
一个满脸褶子的老樵夫头也不抬:“香不香关你屁事,老子钓了一上午就这两条。”
“老张头你这话说的,”旁边年轻些的樵夫笑道,“这位道友浑身湿透,一看就是被媳妇赶出来的可怜人。”
竹韧一屁股坐在火堆旁:“可不是嘛!我家那口子脾气暴,昨儿嫌我打呼噜太响,一脚把我踹河里了。”
老樵夫闻言抬头,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竹韧:“就你这身板,打呼噜能有多响?”
“道友有所不知,”竹韧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上回我在山那边打呼噜,这边林子里的鸟都吓飞了。”
“放屁!”老樵夫啐了一口,“老子在这打了六十年柴,怎么没听到过?”
年轻樵夫突然插嘴:“老张头,你耳朵背得连雷劫都听不见,还好意思说别人?”
众人哄笑间,河面突然“哗啦”一声。只见那条银翼魔鱼王又跃出水面,鱼尾一甩,水花精准地浇灭了火堆。
“哎哟我去!”老樵夫跳脚大骂,“这畜生成精了!上个月就掀翻老子的鱼篓,今天又来捣乱!”
竹韧摸着下巴:“老头,你该不会是偷了人家的鱼卵吧?”
“放你娘的屁!”老樵夫气得胡子直翘,“老子在这钓鱼六十年,向来是愿者上钩!”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众人回头,只见一队商旅骑着魔马缓缓而来,领头的商人腰间别着个金算盘,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哟,这不是金算盘钱掌柜吗?”年轻樵夫高声招呼,“这次又带什么好货来了?”
钱掌柜勒住缰绳,笑眯眯地捋着山羊胡:“新鲜出炉的避水符,贴上能在水里憋气三个时辰,只要五十魔石一张!”
老樵夫嗤之以鼻:“得了吧!上回买的避水符,刚下水就化了,害得老子差点喂鱼!”
“那是您老买到了赝品!”钱掌柜从袖中摸出张符箓,“正品避水符上有三道魔纹,您瞅瞅......”
竹韧突然插嘴:“钱掌柜,您这避水符能防鱼咬不?”
钱掌柜一愣:“这个......理论上是可以的......”
“那敢情好!”竹韧一拍大腿,“给我来三张,回头找那条鱼王报仇去!”
老樵夫一把拽住竹韧:“你小子傻啊?他那符纸比草纸还薄,鱼一咬就破!”
竹韧坐在河滩边的大青石上,跷着二郎腿看几个樵夫和钱掌柜讨价还价。河风拂面,远处几个浣衣女子说笑声隐约可闻。
“这位道友,”旁边突然凑过来个背着药篓的老头,“老夫看你脸色发白,肯定是气血不足。”
竹韧瞅了眼老头药篓里蔫了吧唧的草药:“老头,你这草药都蔫成咸菜了,还能治病?”
“放屁!”老头一瞪眼,“这是我用特殊方法种植的补血草,越蔫补血效果越好!上回给王员外的夫人补气血,这草蔫得跟面条似的。结果第二天,王夫人就打赏给我五百魔石,补血草以后只能独家供应给她。”
老头正讲得天花乱坠,忽然河面“哗啦”一声炸开。那条银翼魔鱼王凌空跃起三丈高,阳光下鳞片闪闪发亮,鱼尾一甩,水花精准地浇了药篓老头满头满脸。
“哎哟喂!”老头手忙脚乱护住药篓,“我的补血草!”
竹韧乐得直拍大腿:“老头,你这补血草被水打湿了不要紧,晒干巴了还能恢复药效!”
旁边看热闹的樵夫们哄堂大笑。老张头叼着旱烟袋,笑得直咳嗽:“周老蔫,你这破草药连鱼都看不上眼!”
周老蔫抖着湿漉漉的袖子,突然眼睛一亮:“诸位快看!鱼王嘴里叼着什么?”
众人定睛望去,只见鱼王口中隐约闪着金光。钱掌柜的金算盘“啪嗒”掉在地上:“莫不是……河神金印?”
“放屁!”老张头一烟袋锅子敲在钱掌柜脑门上,“那分明是上个月李员外家小妾扔的鎏金梳子!”
竹韧眯起眼睛:“要我说,准是去年沉船上的酒壶。你们闻闻,这鱼打嗝都带着桂花酿的味儿!”
正说着,鱼王突然将金物抛向岸边,“当啷”一声落在竹韧脚边。竟是个雕着蟠龙的镀金酒杯,杯底还沾着水草。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周老蔫哆嗦着胡子:“河神献宝!道友这是要发啊!”
竹韧用脚尖拨了拨酒杯,突然笑道:“你们看杯底刻的啥?”
钱掌柜弯腰一看:“月醉楼……”
老张头拍腿大笑:“好个河神,原来就是个普通酒杯!”
鱼王在河里得意地转了个圈,尾巴拍起的水花溅了众人一身。竹韧抹了把脸:“这鱼成精了!绝对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