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富商带着人跟了过来,正巧听见余书恒的话。
原来,那罗贡士根本没有成婚。
那不是大好的机会。
谁知眨眼间,几人便跑了......
冯富商忙命下属去追,只是人太多,转眼便不见了罗子清等人的身影。
这边丢了新进的年轻贡士,转头便急着回去寻魏富商。
他好不容易攀上魏富商这样的大富商,听听人家给闺女出的嫁妆。
良田千亩,白银五万两。
这都快赶上他一半儿的身家了,谁听了不眼红?
他也有儿子啊,若是魏兄没有寻到合适的女婿,不若去看看他的儿子。
即便不成,他还有个待嫁的闺女,反正他已经将三个姑娘送给了官员做妾,也不差这一个。若是嫁进魏家这样的大富之家,转头再吹吹枕头风,魏家拉他家一把,何愁冯家不更上一层楼。
只是他再找回去,哪里还有魏富商的身影。
多番打听,才知道魏富商真寻到一个排名靠后的贡士,许以泼天的富贵,那贡士便跟着魏富商走了。
走了......
都走了.....
眼见着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冯富商气得连脚踢在随从身上,“没用的东西!没用的东西!”
黄榜看了半晌,唱榜的也唱了三遍,众人才惊觉今年的会元还没有现身。
“第一名,许或,你们有人瞧见许或了吗?”人群中有认识许或的京都学子问道。
许或当年可是京都中学子的榜样,文章、诗词、君子六艺皆独领风骚。
便是连着两次错失科举,最近三年在京都又不见踪影,依旧有不少人记得他。
且那黄榜上最夺人眼球的位置便写着,‘会试中式第一名 许或 福州昌平县人’。
“不曾见过。”相熟的人皆摇头,又踮起脚尖四处张望。
“你们的喜报往哪儿送的?可见到许会元本人?”一名衣着华贵的贡士询问专门负责报喜的差役,他也是嵩阳书院的学子,许或与他是同年,既中了会元,他自然是想一睹风采。
差役摇了摇头,他来回跑了好几趟,去了略有些荒废的许府,也在丰乐楼等许会元常去的酒楼茶肆都寻了一通,但并未见许或的身影。
此刻,在离着放榜台不远的茶楼中,许或正和白景春正依窗而坐。
这茶楼是富昌侯府的产业,三楼的雅间极为私密,没有客人的交代,无论是侍者还是掌柜都不得泄露客人的信息, 那报喜的差役自然找不到他在哪。
“你瞧瞧,那些人都在找你。”叶景春端着茶盏,凤眼微挑,倚着窗望着底下颤动的人群。
许或只是看着下面的人,并不说话。
“我说,你出去几年,说是游学,该不会是去出家了吧。”瞧着许或波澜不惊的样子,叶景春忍不住就想逗弄他一番。
许或大仇得报,祖母又相继离世,他出去游历一番,归来瞧着愈发清心寡欲。
“让我看看你里面儿是不是穿着道袍。”说着,叶景春伸手就要去扒许或的外袍。
许或伸手挡住叶景春的手,抬眸看着他,幽幽地说道:“听说你为了平宁侯府的二姑娘,许下此生不纳二色的誓言,你说,若是那二姑娘知道你好男风......”
如墨般的眸子里,藏着一丝玩味儿。
叶景春不可置信地看着许或。
“许或,你小子,这话是能胡说的么?”
他好不容易将自己岌岌可危的名声救了回来,又在未来老丈人那儿许下重誓,才将林二姑娘求娶到手。
这小子,想断他姻缘。
叶景春咬牙切齿。
“那你说,在这样私密的雅间里,叶世子想扒在下的衣裳,寓意何为?”许或依旧不紧不慢,端起茶盏轻抿了口。
叶景春咬着牙,这小子,精准地拿住了他的软肋。他这几年洁身自好,一丁点儿桃色绯闻都不敢有。
今儿这事儿要是从许或口中说出去,从今日最风光的许会元口中说出去......
天爷!他还活不活了?
越想,叶景春面色越青。
忍了又忍,才勉强挤出一抹笑来:“你好歹是堂堂会元,为兄不过是瞧着你衣裳旧了,穿这样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裳实在有些不合时宜。来,为兄这儿有些许薄资,赠与咱们的许会元,算是你夺得头名的贺礼。”
叶景春从衣襟里摸出一叠银票,塞进许或手中。
许或接过,勉强看了看,“原来是这样,那是许某误会世子了。叶世子出手一如既往地阔绰,许某,便却之不恭了。”说罢,许或嘴角勾起一抹笑,顺势便将银票放进自己怀中。
瞧见许或一脸为金钱所动的模样,叶景春不禁皱了皱眉,又再次看了眼他身上的衣裳。
这小子,莫非真的很穷?
不对啊,那白家的生意他照拂着,就没有不好的,怎么净穿些破烂衣裳。
“听说,你在景州府一个犄角旮旯的小县城里做了近一年的夫子?”叶景春好奇地问。
“这是殿下叫你问的?” 许或抬头看他。
“不是,是我自己想问的。你要是缺钱,你同我说就是,那小小的夫子能得几个银钱。”叶景春有些不理解,便是要做夫子,以许或的学问,去那些州府大书院中任教束修不是更丰厚?
“以教促学罢了,不过是刚好走到哪儿,不想走了,就停下来找点儿事儿做。”许或转头看向窗外,众人迟迟没瞧见许或,看榜也看得差不多,人群已经在慢慢散去。
叶景春精通商道,对科举一事不是十分有兴趣。读书上,他比许或差得十万八千里。
听起来,这个以教促学,巩固自身,也勉强能说得过去。
“说吧,殿下叫你来找我有何事?”许或问。
叶景春凑近了许或几分,神情也变得更严肃了些。
“圣上病了。”叶景春轻声道。
许或把玩着茶盏的手一顿,身子不由得坐直了几分。
“什么时候的事儿,外面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见。”
“自废太子被贬为庶人圈禁枯山别院,圣上的身体便大不如前。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太医院内,圣上的脉案都厚了许多。今年初春,听说枯山别院里废太子患了重病。陛下上月趁着春耕出宫悄悄带着太医去了趟枯山别院,回来后不久便咯了血。殿下虽对枯山别院多有照看,但抵不过有人在暗中下狠手。殿下说,废太子不是病了,是中了毒。那毒药效缓慢,起先不易察觉,毒药在体内累积到一定的量,才爆发出来,那太医也被留在了枯山别院。”叶景春将皇家的秘事轻声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