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亮晶晶的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认真琢磨,“我觉得沈眉庄得是那种说话温温柔柔的,但腰杆得直,别人欺负到头上了,她能笑着怼回去。
安陵容要看着怯生生的,说话细声细气,可眼睛里得有东西,让人觉得她心里藏着事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咬你一口。”
会议室里的人都被她这副模样逗笑了。王多余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掌心触到柔软的发丝。
“我们晓楠还挺懂行。”
顾晓楠也不生气,只是轻声说道:“瞧不起谁呢,我可是正儿八经中文系毕业的,难道看个剧本还看不明白吗?”
王多余的笑容更浓,接着他又说道:“沈眉庄定了个中戏刚毕业的新人,叫林薇,试镜时演眉庄拒皇帝那段,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愣是没掉下来,那股子骨气够了,单集2万。”
“安陵容找了个唱黄梅戏的,叫张婷,眼神活泛,台上一个挑眉就能藏三分算计,单集1.5万。”
一上午的功夫,演员名单和片酬都落了笔。
严经理拿着计算器敲了半天,最后一拍大腿:“总片酬2683万,比咱们预期的3000万还省了300多万!”
他松了口气,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大口,笑着看向王多余:“王老板这眼光,真是又准又省。”
“省下的钱,够咱们把景仁宫的地砖全换成真青石,再给娘娘们置十套正经苏绣的常服了。”
散会后,顾晓楠拽着王多余的胳膊就往外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小鱼儿,我刚看蔡少芬的资料,她演华妃肯定特别带感!”
“你看她在《金枝欲孽》里那眼神,凶起来像淬了毒,媚起来又能掐出水——我能不能去探班啊?就远远看一眼,不捣乱!”
“等开机了带你去。”王多余笑着应,目光掠过走廊尽头的窗户,心里已经盘算起别的事。
演员定了,该催张老三把崇礼住宅那边拾掇的速度加快了。
记得上次去看,院子里那棵老槐树还好好的,正好当碎玉轩的取景地。
东厢房得重新刷漆,按剧本里写的“朱红门框配孔雀蓝窗棂”来。
还有宫里的地砖,得找匠人铺出“万字不到头”的纹路,不能糊弄。
争取下个月月初就能开机,赶在秋老虎来之前把外景拍完。
正想着,裤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跳着“原石运输-老郑”的名字。“喂,老郑。”
“王老板!”电话那头的声音透着股兴奋,“又一批原石回国了,正在想办法办理正规的手续,估摸着后天就能装车往京城运。”
“这回足有50吨,我看了眼,有几块皮壳看着就带劲,说不定能出好料!”
王多余捏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眼里瞬间亮起来,像落了星子。
他挂了电话,转身看向顾晓楠,嘴角扬着笑:“走,带你去吃城南那家烤鸭,刚出炉的鸭子油光锃亮,饼皮薄得能透光。”
“一来庆祝《甄嬛传》演员定了,二来……我的‘大生意’要到了。”
顾晓楠没听懂什么“大生意”,只听见“烤鸭”两个字,眼睛立马弯成了月牙,拽着他的胳膊就往电梯跑:“好啊好啊!我要吃两卷!还要蘸白糖!”
阳光穿过走廊的玻璃窗,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光斑。
王多余被晓楠拽着往前跑,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的天——蓝得透亮,云絮像似的飘着。
他忽然觉得心里踏实,像揣着块暖玉。
特斯啦的合作框架快搭好了,关于《亮剑》的审核,依旧让大勇和他的姐夫打了招呼,等再过个十天八天的拿过去。
《甄嬛传》剧组班子定了,还有那50吨翡翠原石在路上……桩桩件件,都踩着他预想的步子往前挪,稳当,妥帖。
这日子,真好。
思绪正飘着,忽然就想起了高圆。
上辈子自己的饭搭子,如果对方不是女人的话,王多余觉得两个人会拜把子。
上辈子,她参加2004届成人高考时,王多余还在技术学校当保安,每天看着她兼职后揣着课本躲在小吃部的角落里,灯光昏黄,她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后来她考了720多分,愣是被清北大学录取了。
所以这辈子,高考头两天,王多余特意开着他那辆劳斯莱斯728,绕到网站寝室接高圆。
“去你考场转转,省得明天找不着地方。”他说着,把副驾的零食袋往脚垫上挪了挪。
车子慢悠悠地晃过两条街,路过街角那家开了十几年的文具店时,王多余停了车:“下来,给你买点东西。”
店里的货架上摆满了笔和本子,他拣了支笔尖圆润的钢笔,又拿了本厚厚的草稿纸,连带着清凉油、透明胶带、削笔刀都装了满满一兜。
“考试时别慌,笔不够了就举手,清凉油抹点在太阳穴,提精神。”
把高圆送回印刷厂食堂时,天已经擦黑了。
老许两口子站在食堂门口,外面的灯泡忽明忽暗,高圆抱着那兜文具下车,又突然折回来,扒着车窗探头进来,眼睛亮晶晶的,像藏了两颗星星:“老板,我问你个事儿呗?”
“说。”王多余正拧着车钥匙,准备打火。
“老板你对我这么好,”高圆咬着唇,突然噗嗤笑了,“是想泡我啊?还是想潜规则我呀?”
王多余被她这话逗得差点笑出声,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你这丫头,脑子里想什么呢?”
他抬眼看向她,语气认真了些,“就是看你实诚,下班了不偷懒,抱着书啃到半夜,不容易。好好考,等你考上了,公司给你封个大红包,算奖金。”
高圆吐了吐舌头,抬手拍了拍胸脯,像只得意的小麻雀:“嘿嘿,我开玩笑呢!老板你人这么好,我肯定好好考,不辜负你!”
说完,抱着文具袋蹦蹦跳跳地跑进了食堂,马尾辫在身后甩得欢快。
王多余摇了摇头,发动车子,挥手和老许两口子告别。
后视镜里,食堂的灯光越来越小,他忽然想起自家老婆顾晓楠——早上出门时,她正穿着睡衣在厨房煎蛋,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弯腰的弧度上,温柔得像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