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途径李镖头家的院子,他怕老婆是名声在外的,今夜不回家吃饭,当然要先打声招呼。
此次死而复生,见到老婆时,发现对方容貌大变,憔悴不已。
数月前,镖局派人告知,说李镖头已在外殉职,给了抚恤金,钱半分不少,可李夫人与老李相知相爱多年,怎可能就此放下,不知多少日夜,都在偷偷抹泪,思念丈夫,这般煎熬数月,原本乌黑秀发,近半染白,容颜日渐苍老。
丈夫突然进门,她误以为丈夫魂归故里,又喜又怕,直到对方反复解释,才确信自家男人是真实活着,这才激动的一头扎进丈夫怀里,夫妻俩抱头痛哭。
失而复得,自然疼爱,喜悦之际,心地敞亮许多,从前这种吃酒之事,若非头天知会,夫人觉无可能准许,遑论如今日般,许久返家,必须相依相伴一宿才成。
然而,历经大悲大喜,李夫人心境变化,脾性改变许多,欣然同意,且听说要去镖局小张新宅烧炕,还专门塞了些钱财,当作贺礼。
当然,李镖头对妻子亦极为疼惜,关于在外经历,只轻描淡写简短叙述,那些凄惨苦楚,只字未提,一方面怕老婆担心,另一方面,说的太多,就不得不提张文彻之事,无论其掌握的特殊剑法,还是那座能移动的小院,都是隐秘,言多必失,人家不惜暴露底牌救出自己,自己也该替人家守住秘密才是。
从李镖头家里出来,夕阳西斜,已近黄昏,两人加快脚步,快步向云府奔去。
到得云府门外,李镖头上前通报,说要寻耿叔出来,门迎让两人稍等,自己则快步进去找人,不多时,耿叔急匆匆赶来,此时的他,早已梳洗干净,头发也收拾利索,不似今日刚进城时那般龌龊不堪,整个人瞧着又恢复到了之前的儒雅。
“老李、小张,你们俩怎么来了,别站在门口了,快,进来说话。”
耿叔虽然只是云家的家奴,却因在云家伺候时间长,且常年跟在云梦身边护卫,在云家地位颇高,早被主家当成家人看待,故此,招呼朋友进云家,其他家奴不行,对他来说,却十分正常。
“老耿,咱们今天来,是想约你出去喝酒,晚上可有要事?”
李镖头并未进门,只开门见山询问。
“这……”
耿叔眉头轻皱:
“老爷见我归来,说晚上要为我接风……”
“接锤子的风,小张兄弟今天新购置了房产,唤咱俩过去烧炕充人气,接风什么的,明日也不迟。”
李镖头直来直去,在他心里,小张是救命恩人,恩人之事为最大。
“真的?”
闻言,耿叔露出惊喜之色,目光转向张文彻询问道。
见对方点头,先抱拳恭喜一番,随即沉吟琢磨一阵,才开口道:
“二位且稍等,我进去与老爷知会一声。”
说罢,便转身而去。
一刻钟左右工夫,耿叔再度归来,一到门口便笑嘻嘻道:
“走,咱们去小张兄弟那里凑凑人气,乐呵乐呵。”
“你这老小子在云家混的这么好?”
李镖头刚才对耿叔所言,有近半的气话,你想,他与张文彻兴致勃勃赶来,结果人家没时间,他一个大老粗,牛脾气上来,胡诌八扯的吆喝几句,发泄心中不满,实属正常。
可不曾想,人家耿叔还真去跟云家老爷交涉,并且还真的能把接风时间给改了,若不是在云家混的好,又能是什么?
“还行吧,我们家老爷人好,心善。”
耿叔也是个会聊天的,不说自己混的如何,倒是把自家老爷的人品给抬的高高的,就凭这么一两句话,便显出了此人的情商,李镖头暗自在心中给对方竖起了大拇指。
耿叔和李镖头都能凑齐,最高兴的自然是张文彻,大家伙走镖一路,几次同生共死,这份情谊千金难换,只是想到其他兄弟皆不幸陨落他乡,心中徒然蒙上了一层阴霾……
三人有说有笑的并肩而行,天黑之时,终于到达张文彻的新宅门口,瞧着眼前独具特色的门楣和别具一类的建筑风格,两人皆赞叹出声:
“小张,行啊,眼光好,运气也不错,这院子买的值,瞧瞧这砖块儿,上面都刻着画呢。”
李镖头走南闯北,也算见过不少世面,知道越是这种“花哨”的风格,人工用的越多,材料也就越贵,同样规模的建筑,至少要多出三五倍的价格。
而耿叔常年住在云府,眼光天然的高,却也被这小院的风格折服:
“小张,别看你这院子不大,却是手笔不俗,无论砖块儿上的画,还是门前这一对鸟兽,都应出自大家之手。”
说话间,他伸手在门口摆放的石鸟上轻轻一摸,随后又惊叹道:
“这可是南海石,在咱们西流城里绝对是稀罕玩意儿,一般都是贵人家里做把玩件所用,即便像我们云家,也仅有一件老爷的笔筒是南海石所制,你这…… 你这一对石鸟,这么大的体积,世所罕见!”
张文彻乡野出身,哪里认得什么石头材料,听了耿叔介绍,这才赶紧过来,伸手摸了把石鸟,还别说,之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如今知道是稀世石材打造,摸上去还真感觉比一般石头要润滑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