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界烽烟起
南天门的云气三日未散,鎏金瓦当在铅灰色天幕下泛着冷光,玉帝指尖悬着的龙血珠正一滴一滴往下坠,殷红的血珠砸在烽火台基座的云纹凹槽里,发出细碎的“滋滋”声,像是烧红的铁落在冰上。
这是五界建立以来第三次点燃烽火台。前两次是上古神魔大战和巫妖之乱,每一次都让天地倒转、生灵涂炭。此刻凌霄宝殿鸦雀无声,太白金星捧着的龟甲裂纹又深了几分,托塔李天王的塔身隐隐发烫,所有仙将的目光都锁在那座高逾千丈的烽火台上——台顶的圣火石已被龙血浸红,正随着玉帝的咒语微微震颤。
“以吾龙族血脉为引,唤五界镇守者归位——”玉帝的声音穿透云层,龙血珠最后一滴血坠下的瞬间,圣火石“轰”地燃起赤金色火焰。火焰没有往上窜,反倒顺着烽火台四周的刻痕往下流,像是一条条燃烧的龙,沿着南天门的石阶蔓延,最终汇入云海深处。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五道光柱从云海中升起,分别射向冥界、妖界、人界、魔界和仙界自身的镇守之地,那是烽火台的传讯信号,五界之内,只要是一方之主,定能看见这冲天的光柱。
玉帝收回手,指尖残留的龙血还在发烫。他望着魔界方向的光柱,眉头拧成了川字:“魔界的传讯石,还是没动静?”
太白金星上前一步,龟甲上的裂纹已经蔓延到了边缘:“回陛下,自三百年前魔界与冥界边境异动后,魔界的传讯石就时常失灵。这次……怕是又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挡?”玉帝冷笑一声,袖袍扫过案几上的玉盏,“五界盟约在此,他魔尊重楼就算再不喜与仙界往来,也不能置五界安危于不顾。传我旨意,派哪吒三太子去魔界边境查看,若魔尊重楼再不应召,就拆了他那忘忧谷的结界!”
哪吒领命而去,风火轮的火光在云海中划出一道残影。玉帝望着那道残影,又看向烽火台顶端跳动的火焰,眼底掠过一丝忧虑——他能感觉到,这次点燃烽火台的龙血里,掺了一丝不属于五界的黑气,那黑气像是附骨之疽,正顺着烽火台的刻痕往仙界深处钻。
与此同时,冥界忘川河畔。
冥王玄夜正站在奈何桥头,手里捏着一朵快要枯萎的彼岸花。忘川河的水向来是浑浊的黑红色,像是凝固的血,可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河水突然变得异常清澈,甚至能映出冥界上空的景象——那道从仙界射来的赤金光柱格外刺眼,而光柱旁边,正缠绕着一缕缕若隐若现的黑气。
玄夜的指尖微微用力,彼岸花的花瓣簌簌落下,掉进忘川河里。河水被花瓣触碰的瞬间,突然翻涌起来,黑色的浪花里浮出一张张扭曲的脸,像是被什么东西缠绕着,发出无声的嘶吼。他皱眉蹲下身,指尖触碰河面,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往上窜,还带着一丝熟悉的气息——那是三百年前魔界边境异动时,他在战死的魔族士兵身上闻到过的气息。
“冥王大人,”鬼差匆匆跑来,手里捧着一块黑色的传讯玉牌,“仙界传来消息,玉帝以龙血点燃了烽火台,让您即刻前往南天门议事。还有……”鬼差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忘川河底的冤魂最近异动频繁,刚才有几个快要转世的魂魄,突然被一股黑气缠上,又变回了厉鬼。”
玄夜站起身,望着忘川河深处。那里漆黑一片,像是一个无底洞,黑气正从河底源源不断地往上冒。他将传讯玉牌握在手里,玉牌上的仙界符文正随着黑气的靠近慢慢变暗:“知道了。你让人加强奈何桥和轮回台的守卫,别让厉鬼跑出去。我去趟南天门,顺便……问问玉帝,这黑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完,玄夜脚下泛起一团黑雾,瞬间消失在忘川河畔。只留下那朵掉在河里的彼岸花,在黑色的浪花里沉浮,最终被一股黑气缠绕,化作了灰烬。
妖界万妖谷,此刻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粉色的樱花瓣飘落在青石板路上,像是铺了一层粉色的地毯。狐帝白璃坐在谷中央的樱花树下,手里捏着一块莹白色的传讯玉符,玉符上刻着妖界的图腾——一只九尾狐。
他刚从沉睡中醒来,还没来得及梳理身上的狐毛,就看见一道赤金光柱从妖界上空划过,紧接着,手里的传讯玉符就开始发烫。玉符是五界盟约建立时,各方之主互相交换的信物,只有点燃烽火台时才会有动静。白璃指尖拂过玉符上的图腾,玉符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细纹。
“怎么回事?”白璃皱眉,指尖凝聚起一丝妖力,试图修复玉符上的裂纹。可就在妖力触碰到玉符的瞬间,玉符突然爆发出一阵刺眼的红光,紧接着,“砰”地一声碎成了粉末。
粉末落在白璃的手心里,他突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妖气——那是三百年前失踪的九尾狐族长老的妖气,当时长老奉命去魔界边境探查异动,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而此刻,粉末里的妖气中,还掺了一丝黑气,和玉符破碎时散发出的气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