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仙符下的天界诡影
玄尘将最后一道灵力注入隐仙符时,符纸边缘的鎏金纹路突然亮起,像极了濒死之人最后的喘息。我捏着符角的手指沁出冷汗,看他将三张符分别贴在我、雅玲和自己的衣襟上——符纸触到仙衣的瞬间便化作一道淡光,顺着衣料的褶皱钻进皮肉里,留下一阵蚂蚁爬过般的痒意。
“这是用百年玄龟甲磨成的符底,”玄尘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眼前那道肉眼难辨的屏障,“寻常天兵的灵识查不出,可若是遇上玄穹座下的护法……”
“遇上了再说。”雅玲突然按住腰间的仙镜,镜面冰凉的触感透过指尖传来,“我在镜中见过更糟的。”
屏障就在三步之外。从前每次经过这里,都能看见云霞在屏障后翻涌,仙鹤拖着金箔般的翅尖掠过,可此刻只有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像被人用墨汁染过的棉絮。玄尘率先迈出步子,我紧随其后,脚刚踏入屏障的刹那,仿佛穿过一层厚厚的油脂,周遭的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连呼吸都带着滞涩感。
等三人都站定在天界的土地上,我才发现这里的仙气浓得反常。往常清冽如泉水的灵气,此刻竟像发酵过度的酒浆,闻着就让人头晕。雅玲已经取出了仙镜,镜面朝上托在掌心,镜中映出的天界却与眼前景象不同——镜里的云霞是黑紫色的,巡逻的天兵铠甲上沾着暗红的污迹,而我们眼中的云霞明明还是淡粉色,只是流动的速度快得诡异,像被狂风追着跑。
“镜中显的是实相。”雅玲的指尖在镜面上轻轻一点,镜里的画面突然拉近,正对着一名匆匆走过的仙官。那仙官穿着青色朝服,腰间的玉带歪歪斜斜,走路时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背着什么重物。可等他从我们身边经过时,我才发现他背上空空如也,只是脖颈处有一圈淡淡的青痕,像是被人用绳索勒过。
“他在怕什么?”我忍不住开口,声音刚出口就被玄尘捂住嘴。他朝我摇了摇头,示意我看那仙官的脚——那仙官明明在往前走,影子却朝着相反的方向蠕动,像一条试图挣脱主人的蛇。
“是幻术。”玄尘松开手,唇瓣几乎贴着我的耳廓,“玄穹在天界布了幻阵,寻常仙者看到的都是假象,只有持有上古法器的人才能窥破。”他说着朝雅玲的仙镜瞥了一眼,镜中画面已经切换到南天门的方向,那里本该镇守着四大天王,此刻却立着四个裹着黑袍的身影,袍子下摆露出的不是脚,而是缭绕的黑气。
雅玲突然握紧了仙镜,镜面边缘的宝石发出细碎的裂响。“看他们的令牌。”她的声音发颤,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队巡逻的天兵正从云端走过,他们的铠甲比从前亮了三倍,可腰间挂着的令牌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那不是天界惯用的云纹令牌,而是一块黑沉沉的牌子,上面刻着个骷髅头,眼眶里还闪着红光。
“玄穹的令牌。”玄尘的脸色沉了下来,“三年前他在北溟自立为王时,麾下的魔将就佩这种令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远处的凌霄殿,殿顶的琉璃瓦在雾气里泛着冷光,“从前只有犯了天条的仙者才会被打入北溟,如今……”
“如今他怕是已掌控了大半个天界。”雅玲接过他的话,镜中的画面突然剧烈晃动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她迅速合上镜子,塞进袖中,“我们得去瑶池,那里有上古留下的护阵,或许还没被攻破。”
我点点头,目光却被街角的一幕吸引了——一个穿着灰衣的小仙童正蹲在地上哭,手里紧紧攥着半块桂花糕。他面前站着个穿黑袍的人,手里拿着根鞭子,看模样像是玄穹的手下。那黑袍人抬脚就往小仙童身上踹,我下意识就要冲过去,却被玄尘拉住。
“别冲动。”他指了指小仙童的影子,那影子在地上扭曲着,渐渐变成了个骷髅的形状,“这是幻阵里的杀招,你一靠近,就会被它缠上。”
我看着那小仙童被鞭子抽得翻滚,哭声越来越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雅玲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画着的山水突然活了过来,流出淡淡的青光。她对着街角轻轻一挥,那青光像条带子飞过去,缠在黑袍人的腿上。
黑袍人突然惨叫一声,身体像被烈火焚烧般冒出黑烟,转眼间就化作了一滩黑水。而那个小仙童,连同他手里的桂花糕,也随着黑水的蒸发消失了,地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焦痕。
“是幻影。”雅玲收起折扇,声音里带着疲惫,“玄穹用死去仙者的魂魄炼出这些幻影,用来监视天界。一旦有人对幻影出手,就会被护阵的灵识标记。”她抬头看向云端,那里不知何时聚集了一群黑影,正朝着我们的方向张望。
玄尘突然拉起我和雅玲,“走!”他带着我们拐进旁边的一条小巷,巷子两侧的墙壁上爬满了暗红色的藤蔓,那些藤蔓的叶子像人的手掌,正随着我们的脚步轻轻摇晃。“这是通往瑶池的密道,是当年我看管蟠桃园时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