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龙潭夜探
子夜的梆子声刚过最后一响,三道黑影便如鬼魅般掠过锁龙村西头的老槐树林。林子里的虫鸣在这一刻诡异地噤声,只有三人脚下踩断枯枝的轻响,在浓重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再往前就是锁龙潭了。”走在最前头的月飞突然停步,反手按住腰间的长剑剑柄。他一身玄色劲装,袖口绣着半轮银月,月光透过枝叶缝隙落在他脸上,能看见下颌线绷得像张满的弓。
身后的雅玲踮脚望去,只见林地尽头陡然下陷,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圆形洼地,洼地中央积着一片墨色的水,正是锁龙潭。她下意识攥紧了胸前的同心结,那枚用五彩丝线编就的绳结是师门长辈所赠,据说能感知邪祟之气,此刻却安静得像块普通石头。
“师父说这潭底沉着东西,二十年前那场山洪后就再没人敢靠近。”队伍里最年轻的阿武搓了搓手,他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里面装着桃木钉和糯米,“村里的王婆说,每到月圆夜就能听见潭里有人哭,哭得跟杀猪似的。”
月飞没接话,只是从怀中摸出三枚莹白的夜明珠。珠子刚离手便悬浮在半空,将周遭丈许范围照得如同白昼。随着光亮铺展,锁龙潭的全貌终于显露——潭水约莫半亩地大小,水面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却泛着极不自然的漆黑,仿佛凝固的墨汁。更诡异的是水面漂浮的东西,一团团粘稠的绿色泡沫随着夜风微微晃动,凑近了能闻到股铁锈混着腐草的怪味。
“不对劲。”雅玲突然低声道,她指着潭边的芦苇丛,“你看那些草,根须都是黑的。”
月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水边的芦苇杆上布满灰黑色的斑点,靠近水面的部分已经彻底枯朽,轻轻一碰就化作粉末。他眉头皱得更紧,正想说话,潭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那声音很难形容,像是巨兽在水下翻身时发出的闷吼,又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尖啸,从漆黑的水面下悠悠荡上来,震得人耳膜发颤。阿武吓得一个激灵,背篓里的桃木钉哗啦作响。
“来了。”月飞低喝一声,右手猛地抽出长剑。那剑刚离鞘便发出嗡鸣,剑身流转着淡青色的光华,“雅玲戒备,阿武准备符箓。”
话音未落,潭水突然剧烈翻涌起来,绿色泡沫被搅得四处飞溅。月飞足尖一点,身形如白鹤般掠至潭边,手腕翻转间,长剑划出一道圆弧。青白色的剑气如同月牙般劈向水面,“嗤啦”一声,漆黑的潭水竟被硬生生割开一道丈许长的裂口,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幽暗。
就在这时,雅玲突然惊呼出声:“看潭底!”
月飞瞳孔骤缩。剑气破开的水面下,赫然沉着一具巨大的铠甲。那铠甲足有两人高,通体覆盖着巴掌大的鳞片,鳞片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泛着暗金色的光泽,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最诡异的是铠甲的缝隙处,正缓缓渗出一缕缕灰黑色的雾气,如同有生命般在水中扭动、扩散,所过之处,连水草都瞬间枯萎。
“这是……”阿武刚要开口,雅玲突然闷哼一声,捂住了胸前的同心结。那原本温热的绳结此刻竟烫得惊人,像是揣了块烧红的烙铁,让她指尖都泛起了红晕。
“是玄穹的浊气!”雅玲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猛地抬头看向潭底的铠甲,“这铠甲是他留下的!”
三个字像惊雷般炸在水面上。玄穹,三十年前搅动修真界风云的魔头,传闻他修炼邪功,以生灵精气为食,最终被七大宗门联手镇压在极北冰原。可眼前这铠甲渗出的浊气,与古籍中记载的玄穹魔功气息分毫不差,连同心结这种专克邪祟的法器都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月飞握紧长剑的手骨节泛白。他想起师门秘录里的记载,玄穹有一件贴身铠甲,名为“镇狱”,是以百种异兽鳞片混合陨铁炼制而成,不仅刀枪难入,更能储存他修炼出的浊气。当年玄穹被镇压时,这件铠甲便不知所踪,没想到竟沉在这偏远山村的水潭里。
“难怪这锁龙村……”月飞突然明白了什么。锁龙村近十年来怪事不断,村民大多体弱多病,新生儿更是寥寥无几,原来都是这铠甲在作祟。那些从缝隙渗出的浊气,看似微弱,却在悄无声息地吞噬着周遭的生灵精气,日积月累,整个村子都快成了一座空壳。
就在这时,潭水再次剧烈翻涌,那具沉在水底的铠甲竟缓缓动了起来。先是头盔微微抬起,露出眼窝处两团跳动的幽绿火焰,接着是手臂、躯干,伴随着“咔嚓咔嚓”的金属摩擦声,铠甲竟一步步从潭底站了起来。那些渗出的浊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开始疯狂地从缝隙中喷涌而出,在水面上凝聚成一个个模糊的人形,发出凄厉的尖啸。
“不好,它要醒了!”月飞低喝一声,长剑青光大盛,“雅玲,用清心咒稳住心神!阿武,布阵!”
雅玲强忍着同心结的灼痛,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起清心咒。柔和的白光从她指尖散发出来,如同水波般扩散开,那些靠近的浊气人形一触到白光便如同冰雪消融,发出滋滋的声响。阿武则早已将背篓里的桃木钉和黄符掏了出来,他咬破指尖,将鲜血点在黄符上,口中念念有词,随即手腕一抖,七张黄符如同活物般飞向潭边,在水面周围布下一个简易的阵法,符纸燃烧的火光形成一道淡金色的屏障,暂时挡住了浊气的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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