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人实在想不明白,张蔓月怎么敢跟店家提出要看账本的,她就一点不怕被打出去吗。
张蔓月当然敢提出来了,因为在她看来,这是非常合理的要求,看账本是非常重要且必要的。
账本直接能够反映酒楼财务情况,甭管他们说得再好听,只要账本出来,就能现原形。
那老板脸色难看,在刚才之前,他还觉得其他人使劲压价,实在太过分了。
可现在来了一个要看账本的,他瞬间就觉得那没有什么了。
还有比看账本更加过分的吗。
“小娘子,我可没听说过盘下酒楼,还要看人账本的,你这要求真是让人闻所未闻。”
张蔓月想过他会抵触,笑着解释道:“只有看过账本,我才知道贵酒楼每个月净赚多少钱,需要开出的工钱是多少,维护酒楼需要多少钱。
掌柜的,我真不是故意为难你,我们赚钱不容易,一千两对我来说数目实在太大了,这一个决定,直接关系到我们一家的生死。
所以我必须谨慎行事,保证接手这家酒楼是能盈利的,还请掌柜的体谅。”
她故意卖惨,又好声好气的解释,那老板的火消下去了一大半。
虽然这个要求过分了一点,不过听她这么解释,好像也……说得过去。
看着眼前打扮朴素,满脸殷切看着自己的张蔓月,那老板心头一软,答应下来。
一千两对于一般的人家来说,确实不是小数目。
她拿出这么大一笔钱,要是日后不能赚钱,一家得被拖死。
“拿账本给她瞧瞧。”
账房先生惊讶不已,连牙人都惊叹了,这都能行。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张蔓月接过账本仔细瞧了起来。
那老板并没有跟她撒谎,不过她也能看得出来,酒楼的利润微乎其微,怪不得他要把酒楼卖了呢。
把账本还给老板,她还特意看了下,这会儿已经到饭点了,但是客人也不多。
老板:“小娘子,账本也看给你看了,你该相信我说的了吧?”
张蔓月:“掌柜的,你待人真诚,我自然不会疑心你说的话,只是一千两对于我们来说,实在太贵了,可否便宜一些?”
“姑娘,我看你很和善,也像是诚心想要的,我也不跟你说虚的。
你看看我这酒楼,什么东西都是好好的,你盘下来就直接能用了。”
“看得出掌柜的是个用心之人,那你看看能不能便宜一点呢?”
那老板:……
你可真能见缝插针的讲价。
或许是因为她的诚心感动了老板,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老板让了五十两银子。
老板:“姑娘,你真是口齿伶俐,我真少见这么能讲价的女子。”
“好说好说。”张蔓月微微一笑,“掌柜的,可否给我几天时间,我再看看情况。”
那老板眉头皱起,“你要看什么?”
“自然是看店里的生意,不怕掌柜的你笑话,这笔钱对于我们家来说,确实是数额巨大,不能有一点风险,还请你谅解。”
掌柜的已经被她弄得没了脾气,“行,你要看就看吧。
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不定下来,若是有人看中了想要盘下这铺子,那我可不会等着你。”
听见这话,那牙人都着急起来。
她看了这么久,想必对这里是满意的,为何不能盘下这家酒楼。
他跟张蔓月认识这么久,还是知道他们家的一点情况的,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困苦。
而且这个位置也极好,哪怕以后他们家不做生意,赁给别人做生意,也是能赚到钱的。
可房主还在这儿,他又不好劝得太明显,不利于讲价,只能干着急。
张蔓月不是没看出牙人的着急,可她还是决定谨慎一些。
接下来的好几天,张蔓月都在观察酒楼的客流量,不只是看这家酒楼的生意,连周围铺子的生意她也在暗中观察。
看了好几天,她心里有底了,便去找牙人,准备盘下店铺。
牙人也十分高兴,带着她去了酒楼。
老板看见他们过来了,就知道这个事有门了。
张蔓月并不啰嗦,拿出银票,要跟他立契书,又要到衙门去过契书。
等到把事情办好之后,已经到下午了。
那老板要求她再给三天的时间,他好跟熟客说自己不做生意了,好好跟他们道别。
张蔓月同意了,她把酒楼盘下来,还得装修才营业,是得跟食客们说一声,省得有人白跑一趟。
那老板回到酒楼,酒楼没卖出去的时候他发愁,现在卖出去了,他心里更多的是不舍。
目光眷恋地扫过酒楼的每一处,仿佛看到了这里昔年繁华景象,人来人往,客人把酒言欢,父亲拨弄算盘,招呼客人。
只可惜自己手艺不精,脑子又笨,连酒楼都维持不下去了,得变卖祖产来维持生计。
有那么一瞬间,他生出不卖了,把钱还给张蔓月的想法。
不过这样的想法转瞬即逝,纵使在不舍,他也只能这样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