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苏阳软禁在东宫偏殿后,苏旭正悠闲地品着茶,心中满是计谋得逞的快意。
夜色渐深,皇宫内外一片死寂。
苏旭正翻阅着文书,准备明日早朝的事务安排。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眉头微皱,还未抬头,房门便被推开了。
“旭哥哥!”黛玉面色惨白地冲了进来,连平日里的规矩都顾不上了。
苏旭猛地抬头,看见黛玉慌张的模样,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怎么了?”
“父皇他......”黛玉声音发颤,“父皇驾崩了!”
苏旭手中的毛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墨汁溅了一桌。他腾地站起身,椅子向后倒去,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什么?!”
黛玉眼眶红肿,显然已经哭过:“刚才内侍来报,说父皇在寝宫中突然不行了,太医说是......是心力交瘁而亡。”
苏旭脑中一片空白,脚步踉跄了一下。父皇竟然就这样死了?他还以为那个老狐狸会拖很久,毕竟身体一向硬朗,怎么会......
“现在宫中情况如何?”苏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内侍们都乱了套,太后娘娘已经晕过去两次了。”黛玉抹了抹眼泪,“旭哥哥,你快去看看吧。”
苏旭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我这就过去。”
他匆忙赶往皇帝寝宫,一路上心情五味杂陈。父皇的死来得太突然了,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本想着慢慢布局,没想到天意如此。
寝宫内灯火通明,哭声一片。苏旭走到龙床前,看着躺在那里的父皇,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这个曾经威严无比的男人,如今却如此安静地躺着,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旭忙得焦头烂额。按照祖制,新皇需要亲自护送先帝灵柩前往帝陵安葬。光是准备仪仗队伍就耗费了大量心血,更别提各种繁复的礼仪流程。
“殿下,这是明日出殡的路线图。”一名内侍递上厚厚一摞文书。
苏旭接过来随意翻了翻,头疼欲裂:“还有多少?”
“回殿下,还有祭文需要您过目,还有沿途的安保布置......”
苏旭挥挥手打断了他:“够了,先放那里吧。”
他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才真正体会到当皇帝的不易。以前总觉得坐在龙椅上发号施令很威风,可真到了这一步,才发现有太多琐碎的事情需要处理。
尤其是这场国丧,一个细节出错都可能引来朝臣非议。苏旭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国丧的仪典繁复得令人发指,苏旭站在灵堂前,听着礼官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念诵着冗长的祭文,只觉得一阵烦躁。他本以为扳倒苏阳,父皇驾崩,这天下便唾手可得,谁料到这皇帝的位子还没坐热,先要被这些陈规旧矩折腾个半死。
真是麻烦。
他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不耐。那件为他量身赶制的孝服,质料粗糙,穿在身上刺得皮肤发痒。鼻尖萦绕的尽是香烛和纸钱燃烧的呛人气味,熏得他头昏脑涨。
他想起黛玉那天冲进殿内,脸蛋煞白,颤声说“父皇驾崩了”的模样。他当时确实大惊失色,但那份惊,并非源于孺慕之情,而是事情脱离掌控的愕然。
父皇怎么就这么死了?
他原以为那老头子还能再撑些时日,至少要等他把苏阳那个废物以及山子野,以及他所有的旧亲信都彻底踩进泥里以后。
没想到山子野一倒,父皇的精气神也跟着泄了,竟这么轻易就撒手人寰。
也好,省了他不少功夫。
苏旭心中冷哼,这算不算意外之喜?他赶到寝宫时,那张龙床已经冰冷。他没有半分悲恸,只是冷静地开始处理后事,封锁消息,召集心腹,一切井然有序,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殿下,按祖制,您需亲自扶灵,前往帝陵,沿途……”老太傅在他身侧喋喋不休。
苏旭猛地抬眼,打断他的话:“知道了。”
扶灵去帝陵?那条路又长又颠簸,来回至少月余。他堂堂新君,要像个孝子贤孙一样,陪着一具尸体在路上耗费光阴?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他瞥了一眼灵柩,那里面躺着的是他的父亲,一个从未照顾过自己,抛弃了他亲娘而且从不知道自己存在的男人。现在死了,却还要给他添堵。苏旭捏了捏拳,指节发出轻微的脆响。他有无数的事情要做,要安抚朝臣,要清除山子野的余党,还要……去天牢里,好好“探望”一下山子野。
可现在,他却要被这些无聊的规矩捆在这里,扮演一个悲伤的儿子。
真他妈烦。
苏旭的嘴角向下撇了撇,一个极细微的动作,旋即恢复平静。他转身,面对着满朝文武,脸上挂上了恰到好处的哀戚。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泪,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