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当得知爷爷跟爸妈亲自去内陆把姐姐接回来时,他偷偷开心了很久,那可是他血脉相连的亲姐姐!他甚至天真的想着,姐姐回来之后,母亲的注意力能分走一些,不用时时刻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身上的压力会少一点。
现在看到母亲的态度,看来是奢望了。
他抬眼看着母亲因愤怒而涨红的精致脸颊,只觉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甚至觉得这张保养得宜的脸变得很陌生。
他实在想不通,明明是母亲做错了事情,爷爷跟老豆在替她弥补亏欠,是家人该有的亏欠。为什么母亲会对姐姐有那么大的敌意?
难道不应该感到庆幸还能找回姐姐?难道血脉亲情在财富跟权利跟前,真的一文不值么?
郑慕青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将陈江承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尽收眼底。
她就知道儿子没有把自己的话往心里去,她怕继续跟他掰扯下去,只会气到自己。
她索性坐直身体,精致的眉眼轻轻蹙起,不耐烦地朝他摆了摆手:“算了,跟你说这些只会白费口舌,我好些日子没有回你外公外婆家了,待会我要过去一趟,你要不要陪我回去?”
她抬眼扫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你外婆昨儿还打电话来,说想你了呢。”
陈江承一听到“外婆想他”,不由打了个寒颤,说想他不过是个由头。那老太太势利眼得很,每次回去都变着法子撮合他跟她娘家那边的一个侄女,那算盘珠子都快崩到他脸上了。
他脑袋顿时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一把抄起桌上的锦盒霍然起身:“妈咪,我忽然想起公司还有事要处理,先走一步了。”
郑慕青望着儿子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眼底尽是不屑。
她母亲的那点攀高枝的心思,她岂会不知?她不过是懒得戳破跟着装傻罢了。
陈家是什么门第,那丫头片子也配?别说是正房,给她儿子当情人,她都嫌掉价呢。
香江郑家大厅。
郑母许红英听完女儿讲述完这段时间遭遇,浑浊的眼睛骤然瞪得浑圆,抬手在郑慕青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语气急切带着几分后怕:
“你这死孩子,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混淆陈家的血脉,亲家公只是把你百分五的股份划给她赔罪,没有把你直接赶回娘家就不错了。”
郑父郑雄缓慢地掀开松垮的眼皮,目光落在养尊处优,比做姑娘时更显矜贵的女儿身上,轻轻摇了摇头,枯瘦的手指在脖子虚虚一划,眼底淬着一抹狠厉,语气阴恻恻道:“慕青,你大错特错!你错的从不是换孩子,而是不够心狠!
你当初就该处理掉所有的知情人,而非留着她,还让长成这般气候,给自己留下了祸根。”
郑慕青闻言眸光沉了沉,指尖无意识地蜷缩着,深深地陷进掌心里,她当初确实心软了。
毕竟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小小一团、粉粉嫩嫩地窝在她的怀里,眉眼跟她一模一样,实在叫她狠不下心。
郑慕青原以为将她扔在四面环山的小山村,她一辈子都翻不了身,便给她留了一条活路。
她万万没有想到,周可微竟还能走出山旮旯,不仅将农产品卖到b市,还跟陈江冉见面。
许红英嗔怪地睨了女儿一眼,眼珠转了转,语气里带着几分惋惜:“你爸说的对,因为你心软坏了大事咯。就算你下不了手,
不会找家里帮忙?你跟正华各划出百分之五的股份,那得是多大的一笔钱啊?”
许红英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拍向大腿,
“哎哟,那什么……早知道你有这样的心思,当初就让你弟弟在外头的那个私生子,也就是你大侄儿郑瑜换给你,反正都是自家的种,
谁也发现不了。我们还会善待外甥女,你若是真想女儿的时候,还能经常回来看她呢。”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郑慕青连忙打断郑母的话,语气里满是焦灼,“你们快帮我想想办法,她如今不愿意认我,老爷子跟正华又护着她,多说一句都不成,还给她那么多东西…”
与此同时,她在心底朝郑母悄悄地翻了一个白眼——自己养郑家的血脉?这跟把羊丢进虎口有什么两样?真要等那郑瑜长大成人,只怕整个陈家就要改姓“郑”了,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她当年选在山村换孩子,本就是算准了那样的孩子没有背景,好拿捏,即便日后事发,还有挽回的余地。
若是换了郑家的孩子,郑雄绝对不会放任她把孩子“养废”,绝不允许孩子平庸无能。
只会给自己教出一条白眼狼,随时都会反咬自己一口的那种,她好不容易“逃”出郑家。
就连她当初去偏远的地方游玩,都是她精心谋划的,她早就知道自己肚子怀的是个女孩,也找好了替换的人家,同样是穷困潦倒的家庭。
只是那天偏偏出了意外,刚好在当地卫生院,遇到刚生产完的梁丽丽。虽见其身上的衣服洗得发白,袖口边都卷起了毛球,眉眼间却清丽秀丽,想来生出来的孩子样貌不会太差。比原来自己原先选定的那个产妇,样貌出挑得多了。
她自己跟陈正华的样貌都不俗,是圈子里的郎才女貌,若是换个样貌普通的孩子,反倒更容易露出破绽,便临时改变主意,跟梁丽丽交换。
她原以为要费一番口舌说服梁丽丽,没想到一掏出大把港币,她眼睛瞬间看直了,竟毫不犹豫得答应下来了。
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跨阶级过好日子呢?
至于当初跟在她身边的保镖,本就是她的心腹,事后也被她重金打发,远送到国外去了。
郑慕青心里太清楚了,自己身上流着郑家的血,遗传了郑雄那份冷血无情的狠毒,能说翻脸就翻脸,所谓的血脉从来抵不过利益。
她还没傻到引狼入室的地步。
郑雄慢悠悠地啜了口茶,目露深沉,眼底藏着算计:“她不是我外孙女么?过段时间,让她来家一趟,见见她的几个舅舅。到时候,我们给她订制些名贵的珠宝…多跟她说说贴心话,好好“关心关心”她,让她知道我们一直都惦记着她……慢慢把她的心给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