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玄?这名字.....似乎有些熟悉?”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
水虺甩了甩头,水下那庞大的蛟身缓缓翻转了一下,搅动着死寂的水域。
“对,李沧玄!你定然认得他,否则你身上怎会有这同样短命的功法气息!”
“啊.....”它这一提,我猛然想起流萤剑灵曾隐约提及,她的上一任主人似乎就叫这个名字。
“晚辈....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不知....您与他是什么关系?”我战战兢兢地试探道,心中警铃大作。
在摸清对方意图之前,绝不能轻易承认,若是寻仇的,那就麻烦了。
它喷出一股带着极寒的气息,瞬间在空中凝结成冰晶霜花,声音里带着亘古的苍凉:“他是我的一位故人。我在这极渊之底,等了他很久,很久....”
它歪着那如同山峦般的头颅,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算来....应有近千年了。可他再未归来。”
“故人?”我小心翼翼地问道,心中暗自揣测这“故人”二字的含义,生怕其中藏着血海深仇。
“不错。”它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怒意。
“千年之前,他离开此地之时,带走了一样东西,骗了我,便再也没有回来!”
我心中猛地一凛。
果然是骗了它!
幸好方才没有贸然承认,否则这千年积怨恐怕要立刻算到我头上。
“不瞒您说,”我硬着头皮,全身上下就属嘴巴最硬。
“晚辈虽然也姓李,但确实从未听说过这位前辈的名讳啊!想必是....是同姓不同宗吧?”
水虺的动作顿了一下,那巨大的瞳孔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然而下一秒,我怀中的流萤剑骤然发出一阵清越嗡鸣,竟自行飞了出去!
“铮——!”
一道湛蓝色的流光划破昏暗,如同具有生命般,稳稳地插在我与水虺之间的地面上,剑身轻颤,流转着千年不变的灵韵。
水虺的目光瞬间凝固在那柄剑上,低沉的声音如同闷雷滚动,带着毋庸置疑的质问:
“此剑,便是他当年从此地带走之物。如今它在你身上苏醒认主,你竟敢说....不识得李沧玄?”
不等我回答,它那低沉的声音又悠悠响起,仿佛穿透了千年的时光,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沧桑:
“你李家世代单传,所练的《九幽天神诀》亦是祖传秘法,血脉做不得假,功法气息更骗不了人。”
它那巨大的头颅微微压低,琥珀色的竖瞳凝视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
“你,想必就是他的后人了。”
我喉头一哽,所有狡辩的言辞在这绝对的真相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流萤剑在我与水虺之间微微震颤,湛蓝的流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千年的因果。
灵鸢紧张地抓住了我的手臂,指尖冰凉。
水虺巨大的身躯在水中缓缓摆动,带起沉闷的水声。
它并没有立刻发怒,那对冰冷的竖瞳中反而流露出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像是积压了太久岁月的疲惫与....某种期待?
“他.....”它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砂石摩擦般的质感,“终究是死了,对吗?”
我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如何回答:“我.....我真不知道。”
“哼.....”水虺发出一声不知是嗤笑还是叹息的鼻息,“肯定是死了,果然是个短命的家伙。”
它的话音里听不出多少恨意,反而有种物是人非的苍凉。
话音落下,水虺那巨大的头颅并未再多作停留,竟缓缓向幽暗的水下沉去。
“等等,前辈!”
我心中一惊,也顾不得许多,壮起胆子朝那即将消失的阴影喊道,“既然大家都是熟人,总有一份香火情在!烦请您指条明路,送我们离开这极渊之地啊!”
然而,我的呼喊如同石沉大海。
它仿佛彻底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对我的恳求置若罔闻。
下一秒,它原本悬浮之处的水面猛然剧烈搅动起来,一个庞大无比的旋涡骤然出现,疯狂旋转,吞噬着周围的一切光线与声响,带着无可抗拒的吸力。
不过眨眼之间,那庞大的黑影便彻底没入深渊,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走上前,拔起插在地上的流萤剑,冰凉的剑柄入手,却再无往日那般的灵性共鸣。
我轻叹一声:“流萤啊流萤,如今到了这等地步,你倒是出来,给我指条生路吧!”
剑身只是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光华黯淡,再无更多回应。
一旁传来牙齿磕碰的细碎声响。
只见灵鸢已盘膝坐下,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脸色苍白如纸,连唇瓣都失了血色,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这....这里....是极渊之底,”
她声音断断续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寒....寒气不仅能冻彻血肉...更....更能压制一切灵体感知...你的剑...在此地....灵性大失....”
“哦,原来如此。”
我恍然,随即又疑惑地看向她,“不过....你有这么冷吗?”
我虽觉寒意侵体,但远未到她这般几乎要冻僵的程度。
“废.....废话!”
她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可惜因为发抖而毫无气势,“这....这里的极渊寒气....堪比九幽深处...专....专蚀神魂根基...我....我修的是巫灵之法....自然....难以抵挡!”
“那怎么办?”我环顾四周,一片死寂灰茫,“要不你去抱着你的踏风牛取暖?我去附近找找出路。”
说着,我下意识朝那两只踏风牛看去——这一看,顿时心头一凉。
只见那两只原本神骏的灵兽,此刻竟已无声无息地化作了两尊晶莹的冰雕,保持着最后的姿态,连皮毛鬃毛上的冰晶都清晰可见,早已没了生机。
“......”
我一时语塞,只剩下满脸的无奈,看向几乎要冻僵的灵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