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说完这段话，无声地擦着眼泪。
贾代善侧头看了贾史氏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贾孜又说话了：“大姐，别伤心了，父亲还是疼爱女儿们的。
你看，二姐原定的嫁到最最南边的地方，可父亲心疼二姐，觉得去了那样的地方可能一辈子都回不来了，就退了那亲。
这不，从新给二姐定了京城的一门亲事。
可见，父亲是最疼爱女儿们的。你不回去，让父亲给大西北送去一纸和离书，在找补他们几个银子，事情也就了解了。
毕竟你这身体，也不可能再走一遍大西北的。
如果再去，那不是要命吗？大姐，你好好养着，然后在找一家合适的嫁了。”
贾代善想发脾气，可是一动，身体上还是隐隐地传来疼痛。
贾史氏也是一样。
所以，他们夫妻俩什么都没说。
毕竟让大姐回来，可是那个人说的。
那肯定不是让大姐回来做客几天再回去吧。
所以，一家人的这顿团圆饭吃的索然无味。
虽然他们平时吃饭也是这样寂静无声的，讲究什么食不言寝不语。
呵呵，贾代善、贾史氏的腿上还有泥点子呢，就讲究这些明面上的东西，好像他们是几代的贵族似得。
贾孜可不管他们，她是尽情地吃喝。
不说她自己，就是曾经的贾孜，也几乎没吃过今天这样的美食。
所以，就看桌子上尤其是贾敏，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了十几口，就好像饱了似得，不太动筷子了。
而贾孜呢，却还在大口吃着。
贾代善看着贾孜这样，就说贾孜：“你的教养嬷嬷没教你礼仪规矩吗？”
贾孜看着贾代善：“父亲，您什么意思？”
贾代善本就堵着气，越发不耐烦了：“你的礼仪规矩就是这样？你看你妹子敏儿，那才是咱们家小姐的做派。”
贾孜把眼前碟子里的东西吃了后，擦擦嘴才说：“父亲，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珍馐美味，女儿就吃个七分饱，就是没规矩了？
您还说敏妹妹，她天天都面对着这样的一大桌子吃食，早就腻味了。
还有，她一早晨肯定吃了什么燕窝啊、各种拇指大的小笼包啊什么的。
可是我还饿着肚子呢。
所以，我们没有可比性的。我还从来没吃过燕窝呢，也不知道那精致小巧的小笼包什么样。
只听敏妹妹的下人经常说都吃腻了那些东西。
因为敏妹妹一桌子吃不完，都赏给她的下人了。
而我，呵呵，父亲，我是十几年如一日，天天早晨是一碗白粥或者糙米粥，加上两样子拌咸菜。
就说这鱼吧，”
贾孜用下巴指着鱼：“我记忆里就没吃过鱼。都说鱼腥，我不知道腥是什么味。
都说糖甜，我也不知道甜是什么味。
所以啊，父亲，您就别挑我的礼了，好不容易见到一回美食，就让我吃个饱不好吗？总不至于咱们府里的下人都山珍海味吃的腻了，我这个小姐，还没吃过个鱼呢吧。”
说罢，就又拿起筷子，开始吃起来。
她是无敌的，她才不管呢。
有那样大的金手指，还畏畏缩缩装孙子，她可不耐烦。
“放肆！”
贾代善‘啪’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贾孜也不抬头，就是吃自己的。
贾赦急忙站起来对着贾代善说：“父亲，妹妹小，你别生气。过后慢慢教就好了。”
贾代善几时这样憋屈过，当然除了在皇上面前。
“放肆！你看起来对我这个父亲很是不满。你个小小的庶女，竟然对我这个父亲不敬，一身反骨。看来你不想做我的女儿了。”
贾孜叹了一口气，就不能让自己好好吃顿饭吗？
贾孜擦着嘴说：“父亲啊，真的难得能吃上一回好的，您就不能让我吃饱后再发作吗？
我到底是说了了还是做什么了？
最初不就是吃的多了些，您怪我礼仪不到位吗？何至于此，发这样大的脾气呢。”
看着贾孜的样子，贾代善这段时间的火气终于找到了出气口。
他自认一代英雄，在战场上那是无往不利的。
可是，这个小小的庶女，竟然对他这样一个父亲不是孺慕恭敬，反倒是毫无一丝敬意。
他是有点惧怕给他和老妻折磨的那个神秘人，可他也不能任由一个小小庶女骑在他头上。
看来，她们这样的庶女就应该在贾代善面前唯唯诺诺，为了得到他一丝顾念而费尽心机尽力讨好，稍微有点不逊，就是罪大恶极不可饶恕了。
贾孜：“父亲，你到地想说什么？我到底说错了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你直说不好吗？”
这时候，贾赦媳妇早就把屋里的下人都赶出去了。
贾代善：“我把你养这么大，你不感恩我，还养出了你一身怨气了？你刚才什么态度？是怨恨我们当父母的亏待你虐待你了？
哦，吃不着燕窝什么的就愤愤不平了，你也配！
外面多少人都吃不饱饭呢，你天天锦衣玉食的，还心生怨怼 ，敢对我这个父亲口出怨言。”
贾孜：“父亲，家里就这么几个主子，几百个下人。
我这个主子大部分时间都是吃不饱的状态，而下面的奴才却是鸡鸭鱼肉的，我说两句怎么了？这不是事实吗？
还有，我天天清汤寡水的，还真的吃不到父亲您的。”
“你不是吃我的，难不成你喝西北风长大的？”
贾代善咆哮着。
贾孜：“父亲，那我问您，我母亲怎么死的？我母亲怎么给你当贵妾的？我母亲怎么遇到你的？”
贾代善一愣。
他想了很久，才叹了一口气。
“你母亲开朗大方，举止有度。你是一点也没学到啊。”
“是啊，我那样的母亲，却死在了你的手里。”
“你放肆！”
贾代善一拍桌子，他面前的碗筷都掉在了地上。
“父亲，如果不是我嫡亲舅舅在战场上替你挡了一箭，死的可就不是我舅舅，而是父亲您了。
救了你命的舅舅临终让您照顾一下他唯一的妹妹，可您怎么照顾的？你不给他找个合适的人家嫁做正头娘子，却把救命恩人的妹妹收做妾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