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么办呀,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唐婉兮不用照镜子,光是看着自己的手臂,就知道现在脸上肯定也满是抓伤。
“放心,这些伤并无大碍。”唐婉清说着,走上前,伸手想帮唐婉兮号一下脉。
刚一触碰到唐婉兮,她微微皱了皱眉,指尖传来一丝轻微的刺痛。
她不动声色,伸手给唐婉兮号脉,先查看一下孩子的状况,所幸孩子还算健康。
随即,她便察觉到唐婉兮体内不仅有一只窥秘隐蛊,似乎还有其他蛊虫。
唐婉兮的外伤倒是小事,关键是她体内的蛊虫必须尽快引出。
唐婉清收回手,看到指尖上有一点微红的痕迹。
她不禁冷笑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在唐婉兮面前晃了一下。
原本还哭哭啼啼的唐婉兮,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时,吉祥和如意各自端着一盆热水,匆匆走进寝殿。
二人瞧见已经停止抓挠的唐婉兮,顿时如释重负,脸上紧张的神情也舒缓了几分。
“你们俩先帮皇子妃清理一下伤口。”
唐婉清缓缓站起身,让出位置,移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吉祥和如意手脚麻利,不一会儿,唐婉兮身上的伤口便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唐婉清见状,再次起身,向吉祥和如意示意她们退下。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默默收拾好物品,端着水盆轻步退出了寝殿。
唐婉清再度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
打开之时,低头看向指尖那一点微红,眼中满是轻蔑。
她随手轻轻一捏,便捻出一只小蛊虫。
这蛊虫个头不大,模样却有些令人作呕。
身体软乎乎的,通体漆黑,还带着黄色的斑纹。
此刻,它在唐婉清的指尖拼命扭动着圆滚滚的身躯。
唐婉清将蛊虫轻轻放置在唐婉兮的伤口上。
蛊虫欢快地一头扎进伤口,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令人惊叹的一幕出现了,唐婉兮浑身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
那些较为轻微的伤痕,已然直接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与此同时,在皇后寝宫的一处偏殿内。
沈夕月紧紧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发出声响,惊扰到父亲。
沈宏霏面色平静,目光紧紧盯着桌上的铜镜。
铜镜中清晰地映照着唐婉清为唐婉兮治伤的画面。
从唐婉清为唐婉兮号脉,随后控制住唐婉兮体内的蛊虫。
再看到她有条不紊地安排丫鬟做事。
紧接着又面不改色地拿出蛊虫治疗伤疤。
这一系列举动足以证明,唐婉清不仅精通蛊术,对医术也颇有造诣。
沈宏霏不禁握紧了拳头,心中暗自思忖,她今年不过才十几岁,刚刚过及笄之年。
即便从出生就开始研习医术与蛊术。
这短短十几年的时间,想要达到如此精湛的程度,也是远远不够的。
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这些本事都是唐婉清上一世所学。
再联想到夕月所说,唐婉清从一年前开始便行为举止异常。
也就是说,唐婉清是在一年前突然“复活”。
带着前世的记忆回到了自己十四岁的时候。
沈夕月看到铜镜里唐婉清手中捏着那只丑陋的蛊虫。
又眼睁睁看着蛊虫钻进唐婉兮的身体里。
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转身冲进耳房,剧烈地呕吐起来。
也正因如此,她错过了接下来那令人震惊不已的一幕。
沈宏霏目睹着,唐婉清在唐婉兮身上的伤口完全愈合之后,又缓缓从袖子里抽出一根银针。
她动作轻柔,轻轻刺破唐婉兮的手指。
随后迅速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打开,稳稳地放置在唐婉兮手指下方。
不多时,一条红色的蛊虫缓缓从指尖伤口处探出脑袋。
它似乎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周围的环境。
紧接着,它像是察觉到了瓷瓶内的某种吸引,猛地一头钻进白色瓷瓶里。
还未等沈宏霏反应过来,紧跟着又一只蛊虫探出了脑袋……
沈宏霏简直惊呆了,这种引蛊的方法,他别说亲眼见过,就连听都未曾听闻过。
在他的认知里,即便是尊主引蛊,也绝非这般轻松简单。
尊主向来都是放进体内更强大的蛊虫,让其去吞噬掉那些不需要的蛊虫。
而每一次,被医治的人都会遭受蛊虫的折磨,痛苦难忍,简直生不如死。
沈宏霏死死地盯着唐婉清手里的白色瓷瓶,眼中陡然亮起一抹贪婪的光。
他心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能让唐婉清用这种方法引出自己体内的蛊虫,自己便能挣脱尊主的掌控。
一旦摆脱了尊主,这世上还有谁能再束缚住自己?
唐婉清身上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就在这时,只见唐婉清手里的银针突然刺向自己的手指。
刹那间,铜镜里的画面戛然而止,沈宏霏不禁微微一怔。
他这才恍然大悟,唐婉清早就知晓自己被种下了窥秘蛊虫。
也就是说,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唐婉清故意让自己看到的。
沈宏霏的内心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活了大半辈子,他从未遭受过这般羞辱。
哪怕曾经在寺庙禅房里,自己赤身裸体地醒来,那时也仅仅只是慌乱与担忧。
可此刻,他心中满是从未有过的强烈挫败感。
以及被人公然蔑视所激起的愤怒。
“唐婉清,不管你到底藏了多少秘密,我一定要抓住你。
将你身上的秘密榨干,把你……彻底吞噬!”
沈宏霏咬牙切齿地低声怒吼,那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一般,透着无尽的怨毒。
星河自始至终都密切留意着唐婉清的一举一动。
直至唐婉清用银针刺破自己的手指,一条红色蛊虫缓缓从伤口处爬出。
星河这才惊觉自家夫人又遭人算计了。
她气得牙关紧咬,双手不自觉地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忍不住低声咒骂道:“沈宏霏这个卑鄙无耻、下作至极的小人!”
唐婉清神色镇定,她小心翼翼地收好装有蛊虫的瓷瓶,又从容地从袖子里取出一瓶丹药。
她面带微笑,将丹药递给星河,轻声说道。
“好了,刚刚是我疏忽大意了,往后我定会更加谨慎小心。
你把这药喂给皇子妃,咱们也该回去了。”
“是,奴婢遵命。”星河赶忙双手接过药瓶。
紫菱见状,急忙上前,轻轻扶起唐婉清,搀扶着她到旁边去净手,这个地方她是一点都不想待了。
星河熟练地给唐婉兮喂完丹药后,三人便一同走出寝殿。
刚踏出殿门,一眼就瞧见候在门口的吉祥和如意。
两人一看到唐婉清,“扑通”一声齐齐跪下,满含感激地说道:“奴婢跪谢夫人大恩!”
“起来吧。”唐婉清微微摆手,示意两人起身,接着认真叮嘱道。
“你家皇子妃已无大碍,半个时辰后便能苏醒。
日后若是再碰到沈夕月前来拜访,就称皇子妃身体不适,不要相见了。
毕竟她如今怀着身孕,可经受不起这般折腾了。”
“是,奴婢遵命,奴婢一定牢记夫人教诲。”
吉祥此刻满心懊悔,恨不得狠狠扇自己几个耳光。
都怪自己没能拦住沈夕月,才致使皇子妃险些遭遇不测。
皇宫御书房内,轩辕震霆怒不可遏,他接连砸了三次茶碗。
破碎的瓷片散落一地,彰显着他此刻难以遏制的怒火。
安顺吓得浑身颤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心中懊悔不已,恨不能当场消失。
德顺倒是跪得脊背笔直,只是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地砖,像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沈宏霏,这个混账东西!
他居然有闲工夫去看他女儿,还有时间跑去将军府送礼,却偏偏抽不出空来朕的御书房,是吗?”
轩辕震霆双眼布满血丝,犹如一头愤怒的狮子。
这段时间,轩辕震霆明显察觉到自己有些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稍不如意便怒火中烧,到了晚间,更是感觉精力不济,有些力不从心。
前几日,派往离央国的太医传回急报,说众人深入瘴气林时,突遭一条巨蟒猛烈袭击。
太医们毫无防备,一时间乱作一团,最终伤亡惨重。
最让人揪心的是,祁神医竟就此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杳无音讯。
轩辕震霆得知消息后,更是心急如焚。
没了祁神医,若自己身体再出什么状况,又能指望谁来维系?
他迫切地想见沈宏霏,想问问冥渊尊主究竟是如何保持青春的。
——听闻那位尊主年年都有不少儿女降生,这份精力实在令人称奇。
反观自己,后宫中几位怀上龙嗣的妃子接连出了岔子。
太医们查来查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龙胎竟是一个也保不住。
如今,便只剩苏贵妃腹中还有一个孩子了。
这般境况下,轩辕震霆对冥渊尊主的养生之法,怎能不好奇、不羡慕?
可偏偏,这大炎朝与冥渊尊主最为相熟的便是沈宏霏。
结果这个混账东西竟躲着不肯来见自己!
“德顺,传朕旨意,关押在牢房中的沈氏一族,从即日起,停止供应三餐!”
轩辕震霆猛地站起身,一甩衣袖,语气冰冷地说道,说罢便大步流星走出了御书房。
安顺慌忙起身,小跑着追了上去,还不忘回头招呼小太监赶紧跟上。
“奴才遵旨。”德顺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随后起身一甩拂尘,往外走去,准备去刑部大牢传旨。
大皇子府的寝殿内,唐婉兮醒来的时间比预期早了许多。
她睁开眼,怔怔地望着绣着金丝银线的床幔,心中一片茫然。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只是太过离奇,让她有些难以置信。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唐婉兮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两个时辰前,丫鬟来报,沈夕月来府中拜访。
吉祥提议不见,她当时也同意了,还吩咐吉祥去回绝。
可不知怎的,吉祥刚离开,鬼使神差般,自己竟听到沈夕月在耳边低语。
说找到了破解大皇子中蛊的方法。
自己一时心急,便让如意去请沈夕月进来。
之后呢?沈夕月不过是和她随意扯了几句家常。
临走时拍了拍她的手臂,嘱咐她好好养胎。
唐婉兮缓缓抬起手臂,只见肌肤白皙光滑。
记忆里那些血肉模糊的抓痕早已消失无踪。
即便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的脸定已恢复如初。
从沈夕月离开后,自己就像一个旁观者。
看着自己不受控制地疯狂抓挠,到唐婉清赶来寝殿;
从看到唐婉清用香包将自己迷晕、为自己诊脉,到丫鬟清理伤口。
再到最后唐婉清那神乎其神的医治手段……
唐婉兮情不自禁地抱紧双臂,心中涌起一阵寒意——太可怕了,唐婉清实在太可怕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曾自不量力地派人给唐婉清下毒,如今想来,真是嫌命太长了。
原来,唐婉清一直懂医术,自己用的那些药膏都是她亲手调制;
原来,她还精通蛊术,那些蛊兽也都是她亲手驯服。
唐婉兮一时间有些恍惚,眼前的唐婉清,还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个人吗?
这些本事是谁教的?她又是什么时候学会的?
唐婉兮慢慢坐起身,想不明白的事,索性不再去想。
她现在唯一庆幸的是,自己至少不是唐婉清的仇人。
不管现在的唐婉清是谁,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沈夕月——几次三番上门挑衅。
这次若不是唐婉清及时赶到,自己恐怕早已落得全身瘙痒发狂、最终毁容、孩子不保的下场。
“皇子妃,您醒了!太好了!”吉祥端着刚熬好的燕窝走进来,脸上满是欣喜。
“将军夫人说您已经没什么大碍,只需好好静养就行。”
她本是掐着时辰来的,没想到主子醒得比预期早。
“皇子妃,奴婢刚听采买的婆子说,皇上下令,让关在大牢里的沈氏一族断食呢!”
如意端着洗漱用品走进来,语气里带着几分解气的八卦。
她如今恨极了沈氏一族,一次次明里暗里谋害自家主子,实在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