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王胖子这么说,雷显明忍不住小声提醒说:
“赔的是我,这次咱们的所有物资,都是我出钱买的。”
王胖子扬了扬下巴,啧舌道:
“早知道一件东西摸不着,还不如把你的钱给我呢,我没赚到钱,不就等于赔了吗?”
王胖子满嘴歪理,但雷显明也不敢和他过度争执,只好埋头吃饭。
门外大雨如注,但亦庄内大家伙儿吃吃喝喝热火朝天。
吃过饭后,满身疲倦的众人,听着雨声各自进入了梦想。
唯有陈玄,他早就没有了睡眠的习惯,只闭目假寐。
时间随着雨声一点一点流逝,到了约莫午夜时分,陈玄猛然间睁开双眼。
此时外面刚好划过一道雷闪,借着这道白光,陈玄看到雨幕下有道人影一闪而逝。
“居然自己回来了?”
陈玄站起身,没有惊动任何人,抓起金刚伞走出门外。
此时刚才雨幕中那人早就不见了踪影,但在原地,却留下了一行浅薄的脚印。
雨势正酣,雷雨声聒噪,陈玄的耳力也受到了影响,但他依旧有能够轻松找到来人的方法。
片刻后,陈玄撑着金刚伞,站立在义庄房顶,居高临下的打量着躲在后院的郝二姑,对方依然毫未察觉到自己。
细看之下,现在的郝二姑披散着的头发早就被雨水浸透,满身狼狈不说,更可怖的是她脖子上有一条深长的伤口,皮肉外翻,若是常人受了这么重的伤,即便不死,但也不可能再好端端的站立行走了。
“你和他,果然有些渊源。”
陈玄悠然开口,反倒把更像鬼魅的郝二姑吓了一跳。‘’
郝二姑抬头看到屋顶上的陈玄,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转身就想逃走。
但她不仅脖子上那道伤口,腿脚似乎也受了伤,本就走不快的她,现在更是跛足难行。
“站住说话,我不伤你,但若是要走,你逃不掉。”
陈玄语带警告,同时取出从义庄里拿出的复合弩,扣动扳机,一根弩箭立马钉在在郝二姑脚边。
郝二姑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不敢再逃,转回身来用复杂的神色凝视着陈玄。
“攻守易型了,那架床子弩要不了我的命。”
“但我仅有这把小弩,就能轻松射穿你的心脏。”
陈玄撑着金刚伞站到屋檐上,而后轻飘飘跃下,落地之时身形稳健,就好像走路一般简单。
这一幕看在郝二姑眼里,一时间分不清陈玄到底是如谪仙般灵动,还是如鬼魅般飘忽。
“你···到底是什么人?”
郝二姑声音变得沙哑无比,喉咙里就像是有两块木板摩擦发声。
但她这一开口,立马引起了陈玄的注意。
“原来如此,你已经算不得正常的活人了,但是,你也算不上是死人。”
陈玄想了想,郝二姑现在的状态,和身藏尸体的王胖子有些相像。
郝二姑见陈玄没回答自己的问题,便又开口重复并补充了一句: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又为什么非要来这么荒凉的大山里?”
陈玄迎着郝二姑走了几步,开口反问:
“是你应该先告诉我,为何要射杀我等?”
郝二姑犹豫了一下,不敢直接承认,只说:
“你怎么知道,我曾射杀过你?”
陈玄嗤然笑道:
“城墙上那架床子弩,即便是三五个精壮兵士去操控,都极为困难。”
“但我当时的确没想到,如果有一名力大无穷的活死人去操控,就要简单的多了。”
“当然,杀伐重器,还是不应该任由一个女人去摆弄,否则容易玩火自焚。”
陈玄只想陈述事实,但这些话听在郝二姑耳朵里,却被理解成了讥讽之意。
“我伤不了你,你如果想要报复,我一个老婆子,也只能任凭处置。”
陈玄低声叹了口气,沉声道:
“我说过,无意伤你性命,只要你把话说清楚。”
“昨夜,为何投毒?”
“今日,为何借用那座古墓中的机关袭击我等?”
“还有,为何现在孤身折返,你若是想逃或是想躲,理应远远的避着我才对。”
郝二姑沉思许久,终于开始回答陈玄的连番质问。
“我昨晚下的毒,只是想要吓唬你们,我以为只要你们害怕了,就会赶紧离开。”
陈玄回忆了一下,那一坛子毒酒,的确只有致幻之用,却无法直接伤人性命。
严格来说,昨晚上是刚好胡八一喝了酒后,幻觉中出现了自己置身战场的画面,所以才差点一箭射穿王胖子的脑袋。
见陈玄微微点头,郝二姑方才继续说了下去:
“事迹败露后,我连夜逃了出去,一直到悬崖边上,顺着悬崖爬了下去,那里有通往冥殿的近路。”
“我原本也只是想找个地方暂时躲开你么,但我实在没想到,你们居然从另外的地方,找到了古墓,甚至还找到了···那个地方。”
陈玄蹙眉沉思,他曾经猜想过,郝二姑有可能徒手攀附悬崖峭壁爬了下去。
但他也没想到,悬崖裂缝之下,居然和那座元墓相连。
更准确的说,那里才是元墓的主体建筑,是真正的陵寝。
而陈玄他们去过的那座小型‘城池’,严格来说,其实只能算作是墓主人长眠的墓室而已。
“你只说了自己做过的事,但我要的,是你这么做的理由。”
陈玄继续逼问,郝二姑深吸口气,突然双膝一弯跪在了雨水泥泞之中。
“这和你第三个问题,也就是我为何还要回来的原因一样。”
“我希望你们,尽早离开,不要再去打扰他了。”
陈玄双眼微阖,沉声道:
“你终于承认,‘他’的存在了?”
郝二姑面上五官往中间挤了挤,应该是想做出一个苦笑的表情,语带无奈道:
“我也曾在山外生活过,你这种人,世所罕见,肯定早就洞悉了一切。”
“而且,我也看得出来,你和那几个图财报的人不一样,你是冲着白将军来的!”
听到‘白将军’三个字 ,陈玄心绪变得复杂沉重起来。
“你和白止,果然关系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