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愚的镰刀劈入骨颅的刹那,渊核幽蓝的光晕如毒蛇般缠上刀刃,发出刺耳的嘶鸣。他猛然一震,体内蛰伏的力量竟与深渊之力产生共鸣,仿佛有无数锁链在血脉中崩裂,每一根断裂的锁链都迸溅出暗金色的符文,照亮了这片被亡灵黑潮笼罩的战场。骷髅巨人的骸骨轰然坍塌,化作漫天碎骨,而亡灵军团的黑潮却在此时骤然停滞——所有亡灵眼眶中的魂火竟齐齐转向丁愚,如同朝拜君王,却又带着一种扭曲的敬畏。
深渊的沙哑笑声忽而转为凄厉嘶吼,整个空间开始扭曲坍缩,露出下方无底裂隙。漆黑的风从深渊底部倒卷而上,裹挟着腐臭与绝望的气息,将丁愚的衣袍撕扯得猎猎作响。他踉跄后退,每一步都在崩坏的地面上踩出蛛网般的裂痕,却见自己掌心浮现出一道猩红符咒,与渊核残片的纹路如出一辙,仿佛血脉与深渊之力在此刻达成了某种共鸣。
记忆如洪流涌来:多年前他被神秘力量重创,濒死之际,一位黑袍人将某种禁忌之物封印入他体内。那人黑袍遮面,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言称“唯有直面深渊者,方能驾驭此镰。你的命运早已与渊核相连,是成神,还是成魔……全在一念之间。”当时丁愚意识模糊,只记得黑袍人眼中闪烁的诡异紫芒,以及掌心被烙下的灼热符咒——那正是此刻浮现于掌心的猩红印记!
“原来如此!”丁愚咬牙嘶吼,强行压下体内翻涌的力量。他深知,若此刻放任渊核与自身共鸣,便会彻底沦为深渊傀儡。但逃亡已无退路——亡灵军团重新蠕动聚拢,黑潮中甚至浮现出新的骸骨巨兽,骸骨上缠绕着暗紫色的咒文,显然是被深渊之力强化后的高阶亡灵。后方裂隙中更是传来更恐怖的嘶吼,仿佛有庞然大物即将破界而出,裂隙边缘的虚空不断被撕裂,溅射出暗红色的空间碎片。
他紧握镰刀,刀柄上的符文骤然炽亮,红光如实质般蔓延至刀刃,将周遭的黑暗撕开一道血色裂隙。丁愚孤身立于崩坏之地,周身红光如战旗猎猎,竟主动向亡灵潮劈出第二刀。这一刀不再是为求生,而是为斩断深渊设下的枷锁。刀锋所过之处,亡灵躯体纷纷迸裂为灰烬,而每一缕消散的魂火,竟反哺入丁愚体内,化作他对抗渊核侵蚀的屏障。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攀升,但脑海中也开始浮现深渊的呓语,诱惑他彻底释放封印,成为掌控万千亡灵的“幽冥之主”。
“持镰者,非为屠戮而生……而是为镇邪永寂!”他喃喃重复着黑袍人当年的遗言,双目渐染金芒。深渊裂隙中涌出的黑气开始逆流,被镰刀红光吞噬殆尽。此刻,他体内封印的锁链终于彻底崩解,渊核残片竟化作一道流光,嵌入镰刀核心。刀刃发出龙吟般的嗡鸣,表面浮现出繁复的古老符文,每一道符文都如活物般游走,仿佛在诉说某种失落的秘辛。
但丁愚的危机并未解除。随着渊核融合,深渊裂隙中突然伸出一只覆盖着暗鳞的巨爪,爪尖滴落的黏液腐蚀着虚空,发出滋滋声响。巨爪直取丁愚天灵,带着足以碾碎山岳的威压。丁愚瞳孔骤缩,挥镰迎击,刀刃与巨爪相撞的瞬间,迸发出足以撕裂天穹的轰鸣。红光与黑气交织成漩涡,将他吞没其中。
当光芒散去,丁愚单膝跪地,镰刀插于地面,刀身裂痕斑斑,却仍散发着不屈的红光。巨爪已被斩断,坠落深渊,而裂隙中传来一声震怒的咆哮,仿佛整个深渊都在颤抖。丁愚抬起头,金芒褪去,眼中却多了一份凛然的决绝。他明白,这场逃亡不过是深渊设下的局,而真正的试炼,此刻才刚刚开始——成为“持镰者”并非终点,而是他背负宿命,踏入更黑暗深渊的起点。
深渊的轰鸣声中,丁愚的喘息微弱如风中残烛。裂隙深处涌出的岩浆如地狱涌动的血液,将断爪的残骸吞噬殆尽,猩红的火光映照着他紧绷的面庞。他紧握镰刀柄的手掌渗出冷汗,裂痕在刀身上蜿蜒如狰狞的蜈蚣,每一道缝隙都像是深渊啃噬过的齿痕。红光却愈发炽烈,仿佛在汲取他体内最后一丝不屈的意志,又像是在与他体内某种沉睡的力量共鸣。
远处黑暗中传来鳞甲摩擦的声响,丁愚的瞳孔骤然收缩。数双猩红瞳孔在深渊雾气中浮现,如地狱恶兽的凝视,新的威胁正从地底深渊的褶皱中苏醒。他咬紧牙关,肌肉紧绷,准备迎接下一轮攻势。然而,一道沙哑的低语却先于敌人袭来:“持镰者……不过是个可悲的囚徒。”声波搅动着岩浆泛起涟漪,仿佛来自深渊最古老的恶意,“你以为斩断一只爪便能挣脱宿命?太天真了。真正的试炼,是让你亲手剖开自己的心——看看那被深渊诅咒的种子,是否早已生根发芽。”
丁愚的瞳孔剧烈震颤。记忆如毒刺扎入脑海:三年前那个雪夜,他跪在师父的尸体前,冰冷的雪粒混着师父的血迹浸透衣袍。师父临终的叹息萦绕耳畔:“愚儿,你生来便是深渊的钥匙……”他颤抖的手接过这把染血的镰刀,誓言成为“持镰者”,斩尽世间邪秽。可此刻深渊的嘲弄却撕开了他最后的信念——师父的遗言像一道枷锁,将他与深渊的命运死死缠绕。刀刃的红光忽然开始颤动,仿佛在呼应深渊的蛊惑,丁愚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强行压下动摇的念头。他站起身,裂痕的镰刀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弧光:“若宿命要我沉沦,我便以这残刃凿开一条生路!”
刹那间,鳞甲巨兽自雾中扑出,利齿如淬毒的刀刃,腥风扑面而来。丁愚的身影化作一道残影,镰刀与兽爪相撞迸出火星,裂痕在撞击中蔓延至刀尖——却在崩裂的刹那,红光骤然爆发,化作一道灼目的金芒,将巨兽劈为两半!兽血如黑雨倾泻,腐臭气息弥漫,但深渊的咆哮愈发狂怒,裂隙开始坍缩,岩浆暴雨般倾泻而下,灼热的气浪几乎将丁愚掀翻。
丁愚在烈焰中大笑,笑声裹挟着癫狂与决然:“这便是宿命?好,我便以持镰者的身份——烧穿这地狱!”他逆着岩浆奔涌的方向冲去,每一步都踏在滚烫的石砾上,靴底滋滋作响。裂痕的镰刀在他手中发出嗡鸣,仿佛与深渊的震颤共鸣,又仿佛在唤醒某种更古老的力量。他深知,深渊的试炼远未结束,师父临终的“钥匙”之谜、体内那股与红光共鸣的力量……这一切都指向更黑暗的深渊底层。而他,唯有以残刃为锋,以血肉为盾,劈开这宿命的枷锁。
深渊深处传来新的嘶吼,地底传来剧烈的震颤,仿佛有更庞大的存在正在苏醒。丁愚握紧镰刀,裂痕在刀身上蔓延,金芒却愈发炽烈——他明白,这或许是他最后的契机,亦或是沉沦的开端。但无论如何,他已无路可退,唯有持镰前行,哪怕前方是万劫不复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