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漪眼前一黑,真是毫无礼数,反复叮嘱的应对规矩,竟都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温辞轻轻抬手,制止了萧元漪即将脱口而出的训斥之语,温和笑道:“女公子想学吗?”
程少商眼睛瞬间亮了,趴在桌子上下意识往前凑了凑,脸上满是急切,连母亲投来的瞪视都浑然不觉。
萧元漪心猛地一提,神情瞬间绷紧。
这些技艺多是世族或匠人秘不示人的看家本领,哪能轻易外传?她正要开口替自家女儿婉拒,温辞却再次抬手示意她稍安,目光始终落在程少商脸上。
程少商瞅瞅母亲焦灼的神色,又转回头望向温辞,认真点头:“回殿下,臣女想学。皇子妃殿下,这些,臣女都可以学吗?”
温辞微微抬手,侍立一旁的甘露立刻会意,扬手示意屋中所有仆从尽数退下。
萧元漪心沉了沉,见此情形便不再急着开口,只敛了神色,等着温辞继续说话。
“夫人,吾家中族学不知夫人可感兴趣?”
萧元漪欠身应道:“天下谁人不知温氏声名?温氏族学的大名,臣妇自然听过的。”
程少商在一旁悄悄撇了撇嘴,她家阿父先前就没听过,她自己更是闻所未闻。
她偷偷瞟了眼母亲,心里暗自嘀咕:阿母对她说话时,若能有对皇子妃一半的柔和,或许她也不会总惹阿母动气……
罢了,阿母向来只喜欢姎姎阿姊那般温顺懂事的女娘,自己这般性子,大约是入不了她眼的。
正想着,便听温辞继续道:“程娘子在杂学一道上天赋出众,若不好生教导,那才是巨大的损失。温氏族学向来有教无类,断没有敝帚自珍的道理,恰巧便设有杂学这一门课程。”
萧元漪在心中反复盘算,实在想不出三皇子妃能从自家图谋些什么。难道真如她所说,是女儿天赋出众?
温氏向来喜欢资助各种天赋出众的人才,这本也不是什么秘闻,世族大多都是如此,只不过温氏行事更显仁义,或许也可以说,是底气更足,故而姿态也更高傲些。
可一想到自家女儿的性子,她又忍不住犯愁。
云诸距离都城实在太远了,以她家嫋嫋那跳脱不羁的脾性,若是受了欺负该如何是好?闯出了祸事该如何是好?远水毕竟难救近火,到那时又该如何收场?
温辞看出了萧元漪的迟疑,笑道:“有温氏在,有吾和三殿下在,夫人还担心什么呢?夫人如今最该担心的怕是另有其事。”
萧元漪猛地抬起头,忙恭敬行礼,“还请殿下明示。”
温辞指尖轻转着茶盏,“昨日凌将军来过吾府上,以教导幼弟武学为名,伤了幼弟。究其缘由,无非是凌将军心悦程娘子罢了。”
萧元漪咬了咬牙,横了程少商一眼又不可置信,她家女儿还有几月才及笄呢,凌将军都快二十有二了,这怎么可能?
凌将军也是荒唐!你好好的,无缘无故的追到三皇子府邸,当着人家三皇子妃的面欺负人家弟弟做什么?
这算是个什么事啊?当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幸好三皇子妃宽和明理,否则,他们程家岂不是要如之前三皇子妃赶出京都的那些贵女一般,回家去种地吗?
果然,那凌不疑就是个煞神,若是真如了他的愿,岂不就得罪了三皇子妃?
就算皇帝再怎么宠爱凌将军,三皇子妃毕竟是皇帝的亲儿媳,膝下还有一子,就随便使点绊子,日后嫋嫋和程家,还能有好日子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