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找到了!
无邪简直要流泪了,真他娘的不容易。
墓室里有一座独木桥,周围全是密密麻麻的丝线,每根丝线上都挂着六角铃铛。
而闷油瓶,胖子,霍仙姑,黑眼镜,他们全部都在。
应该是听了黑眼镜的话,他们身上也都穿着防碱服。
虽然上面还是留下不少腐蚀过的痕迹,但应该或多或少还是抵挡住了一些,没有像塌肩膀那么惨。
但诡异的是,他们全部一动不动,像蜡像一般。
若不是小白说他们都有呼吸,无邪都要以为他们已经死僵了。
心里胡乱了一通老天保佑,无邪仔细地观察起他们的状态。
看动作,应该是有几个伙计碰到了丝线。
闷油瓶和黑瞎子想去阻止,然后不知怎么的,他们全都石化了。
无邪想到自己之前在巴乃野湖下直接“穿越”到了格尔木疗养院,便猜到了他们的处境:
“他们或许是被幻境困住了,应该是这些铃铛,铃铛一响就入幻。”
无邪轻轻拦在小白面前,示意他小心。
褚白玉这个狐狸精可是十分擅长使用幻术的。
他的先天法术魅惑,其实也属于一种幻术,根本无惧这些小铃铛,但无邪并不知道,皱眉道:
“什么幻术这么厉害,连小哥的血也没办法。”
无邪记得之前鲁王宫途中,他在积尸洞里陷入了幻境,是小哥的血唤醒了他:
“要不,我们试试看能不能把他们摇醒,或者全部踹水里?”
褚白玉毫不慌乱:“我有一计。”
无邪一听到他这么说,就觉得毛毛的,感觉不是好事情,撸起袖子就要干:“要不还是踹水里算了。”
褚白玉手扣在他肩上,将他拉回来:“幻术嘛,以毒攻毒,只要他们陷入一个更厉害的幻境不就行了。”
无邪哪里还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瞬间浑身都红温了。
小白的意思是说将闷油瓶他们拉进他的幻境里,这青铜铃铛的致幻效果自然也就破了。
但小白的幻境……那他娘的,不就是做春梦嘛!
“但是,他们那个的话,就神志不清了……万一不小心又碰到铃铛怎么办?”
无邪红着脸支支吾吾。
褚白玉指了指丝线:“没关系,随便它怎么响,你们只管想怎么走就怎么走,等出去后,我再解开幻术,就成了。”
“你是想继续往前走,还是原路返回?”
无邪先是往前看了看通道,只见一片密密麻麻的“网”,前面还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呢。
他这趟的主要目的是救人,还是原路返回比较安全。
还没说出口,他们身后竟然涌出了白色雾气,是强碱。
无邪苦笑一声:“看来也没得选了,我们只能往前走了。”
他的想法是自己又没中铃铛幻觉,像特工穿越激光红线那样穿过线网即可,只是有点考验身手。
然而他一回头时,就发现小白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金色,如神明般,带着一种冷漠疏离。
无邪心里暗叫不好,还没来得及想自己要出丑了,腿一软眼一闭就迷糊了起来。
随后,他就被人拦腰扛起,直直地朝线网撞过去。
霎时间,整个墓室里铃铛仿佛遭遇狂风大作,剧烈地摆动起来,声音密集得宛如下了一场倾盆大雨浇在众人身上。
无邪上一秒晕了,下一秒,他又看见了熟悉的脸,是小白,他们在……
做梦一样,亲亲抱抱,摸摸捏捏,顶呱呱,打糍粑,捣糨糊。
自己像雪豹过河一样叼着小白一条洇红的尾巴。
怀里又不知道拢了几条,毛特别软,比棉花还软,他当作枕头,呜咽着将头埋在毛茸茸里。
那些尾巴肌肉流动的劲力像游动的按摩器扶着他的身体。
身上的汗将小白的狐狸毛弄湿了,强胸,后背,到处都黏答答地下雨。
真他娘……他就是想要又不想要,一边羞耻一边想念。
他像一个落水的人,没完没了的潮水将他推到沙滩上,死鱼一般湿透地躺着,浑身没劲,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
狗日的,这次真是狗日的了……
无邪再次醒来时,整个人都虚了,他像傻了一样毫无焦距地看着房顶,良久才反应过来,这是裘德考的营地帐篷里。
等那没命般的余热褪去,他带着刚退烧般的腿软像个断腿章鱼般拱了出来。
简直和录像带里在地上爬行的禁婆别无二致。
阿柠吓了一大跳,差点一脚踹他脑袋上,见是无邪,忙把他重新扶进去,拍了拍他的脸:“无邪,醒醒。”
很快,清凉的水喂到嘴边,无邪像快渴死的鱼追着舔,惹得阿柠笑了一声。
喝了水,无邪的大脑才清醒过来,逐渐恢复思考能力。
他十分奇怪,他也不是第一次中小白的幻术了,之前每次醒来都神清气爽的。
怎么这一次,居然这么累,仿佛熬了三个大夜一样。
难道是因为这次连续中了两个幻觉吗?
他问阿柠道:“小白呢,霍婆婆闷油瓶胖子他们怎么样了?”
阿柠正在给他泡泡面:“他们都没事了,虽然穿了防护服,但里面强碱浓度太高,他们几乎是泡在里面,还是吸入了。”
“幸好你们带了特效药来,要不然就算救回来也活不了多久。”
无邪心想,阿柠说的特效药应该是小白打的幌子,真正救下他们的是长神仙。
无邪接过泡面,还没等泡透,就是一顿狼吞虎咽,被烫得直嘶哈。
阿柠轻笑了一声:“慢点吃,这么烫的东西灌下去,小心食道癌。”
无邪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觉饿得很,好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一样,连回应阿柠的空档都没有。
等他吃完再次抬起头时,阿柠已经离开了。
无邪走出帐篷就听见胖子在吱哇乱叫,他往那边走去。
只见胖子正焦急地拉着闷油瓶说些什么。
胖子看见了无邪,忙跑过来将他一把提了过来:“天真,你可算醒了,小哥说他要走!”
无邪脑子一懵,啥?
走?走哪儿去?
无邪有种费尽千辛万苦,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取到了真经,打开一看发现是《母猪产后护理》的荒谬感。
他真想一碗泡面扣在桌上。
“为什么?!”
张起棂神情很严肃,又有些落寞寂寥,好似艳阳天里唯独他头顶飘雪的可怜感:
“没有时间了。”
无邪抓耳挠腮:“什么叫没有时间了?”
他想起在张家古楼里看到的那些,心里玩笑,总不能是历史节点到了,他要一个人去暗杀米国总统吧。
“我有一件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只差最后一步了。”
必须要做的事,无邪瞬间警铃大作,一把薅住对方。
“你他娘的不会还想要去杀小白吧。”
无邪只见张起棂雪山般淡漠的眼顿了一下,随后脸红了起来。
他突然觉得手有点沾了颜色,立刻松了开来,心里别扭了起来,小白那家伙的能力也太……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都是梦到了小白。
他不想知道也不想问,就当所有人都是和自己心上人一起吧。
诶?就算如此,闷油瓶他脸红个毛啊!
无邪猛然抬头,用力抽了一把张起棂的帽衫绳子:“你不许想!”
闷油瓶的脸被他圈在帽子里,没有顺他的话题:
“剩下的路我只能一个人走,太危险了,你们不能再与我同行,这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无邪心里一慌,虽然这家伙总是时不时就玩失踪,但从来没有这般直接拒绝他不许跟上来过。
这算怎么回事?
他就这么走了?
要在一起出生入死过后,当做从没出现过一样?
“那你至少告诉我你要去哪儿,多久会回来?你走了我们也可以联系啊,你不会用手机,可以写信啊!”
胖子也在一边劝,但张起棂已经下定了决心,开始收拾东西,把他们两个当耳旁风。
无邪火气上涌,真想抽他一顿,爱咋咋滴吧。
倒是胖子,一开始那么着急的是他,那么快想开了的也是他,反而劝起无邪来。
“天真,强扭的瓜不甜,我们不能逼迫小哥按头过我们期望的生活。”
“你不是总说最讨厌‘我是为你好’这句话吗?我们现在就是在这样对小哥的。”
“作为朋友,我们尊重他的选择就好。”
无邪看着胖子,哑口无言,却觉得浑身无力,什么都抓不住。
但他其实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离别了,最刻骨铭心的就是在秦岭以为小白死了的那一次,那段日子,真是跟疯了一样。
他其实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坚强许多。
“小白呢?”
无邪原本因为羞耻,有意躲着他,现在却很想看见他,抱住他。
胖子努了努嘴:“他在和霍老太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