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年间,御前侍卫凌云彻为求上进,自行修炼江湖绝学,不幸痛失凌根。
帝王感念其忠诚,破格转命其为御前太监,恩宠一时无两。
据说皇上还想在养心殿腾出一间耳房,供凌云彻常住。
但皇上刚登基不久,还没生下登基后的第一个大贵之子,太后严正反对。
于是,佳人只能留在宫外,皇上心疼不已,特赐下一座大宅,以作安抚。
“在宫中时,凌公公日夜陪伴,但皇上总觉得拘谨,偶尔微服出宫,他才得以享受片刻自由。”
说书人一拍惊堂木,又道:“那间宅子豪华得咧,那门庭,较之皇亲贵族也不逊色,可见圣恩浓厚。”
台下有人立刻接茬,高声问道:“可他到底没混上个娘娘的名分啊,算什么本事?”
“哎,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说书人一捋胡子,“你看宫里的娘娘,特别是提携他的那个娴贵人,风头都被这宫外野花抢去咯!”
一个半大小孩问道:“那娴贵人会不会很生气,欺负他呀。”
说书人笑道:“她倒是想,但一个失宠的嫔妃,哪能跟日夜陪伴在帝皇身边的大红人相比呢?”
“唉,这位娘娘只能天天求神拜佛,祈盼龙恩了吧。”一名妇人叹息道。
她猜得没错,如懿确实在求,但她求的不是神佛。
奉先殿内空旷而阴冷,唯有祖宗牌位前香烟袅袅。
如懿直挺挺地跪在冰凉的蒲团上,双眼死死盯着属于雍正的牌位。
“姑丈……青樱想收回礼仪人技能,不想要了。”如懿跪在奉先殿,看着雍正的牌位喃喃道。
殿内寂静无声,没人回应。
如懿的舌头在口腔滑动一圈,一个字一个字说道:“都是青樱的错,一时不察竟导致现在这个局面,两个任务失败告终。”
话锋一转,她的声音又轻快起来:“但不要紧的,朱砂局再天衣无缝,没了阿箬,我又提前做好防备,这一次高曦月和金玉妍再也没法把我害进冷宫了。”
如懿再次叩首:“恳求姑丈收回技能,[礼仪人]不要了,我的也一并收去吧,不介意。”
话音刚落,一阵阴风毫无征兆地滑过宫殿。
刚刚插上的三支贡香,中间那支的香头突然断裂,赤红的火星子打着旋儿,不偏不倚地飘落在如懿光洁的额头上。
“啊嘶!!”如懿痛得连忙拍走,长长的护甲却被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勾住。
她用力一扯,头发断了几条,而那颗火星子在皮肤上烫出一个米粒大小的红印,还偏偏在发际线上,又痒又痛。
如懿受不了了,起身要唤太医,却被菱枝告知凌云彻在宫外生病了,皇上专门带着太医出宫探望。
“江与彬也跟着出去了?如果太后和皇后病了怎么办?”如懿沉下脸说道。
菱枝小心翼翼道:“主儿……若是她们病了,太医自然会赶回来的……”
而三宝更为直接:“但若是主儿您唤太医,太医们估计会紧着凌云彻那边,要不让惢心拿个鸡蛋给你揉揉?”
再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凌云彻比自己更得圣心,如懿脸色比香炉里的灰还要黑,一声不吭小跑着往外走。
宫外,那座没有悬挂任何牌匾的宅邸内,暖意融融。
弘历刚刚对着病榻上的凌云彻絮絮叨叨抱怨完朝政后宫一堆烦心事,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浊气。
果然还是男人懂得男人,出来后舒服多了。
凌云彻发着烧,仍努力奉承道:“皇上,宫里的娘娘们一个个借着前朝的势力,闹起来没完没了,也不怪您觉得烦。”
弘历听得这话,眉头舒展了些许,重重点了点头。
凌云彻借机说道:“尤其是慎嫔,奴才听说她刚晋了嫔位,便越发骄纵,仗着她阿玛桂铎治水那点功劳,在宫里横着走……”
弘历原本舒展的眉头又拧了起来,他不耐烦地抬起手,止住了凌云彻的话头。
“算了别说她了,她的阿玛桂铎治水有功,暂时还不能动他。”
凌云彻咬了咬牙,他变成现在这副残缺的身子,都是慎嫔开的口。
明明在晚上时给皇上吹了不少风,结果皇上满嘴答应,到了白天却只是冷落她。
慎嫔不得宠,赏赐却没少过,还从贵人升了一级变成一宫主位,平日里见了他还会阴阳怪气嘲笑。
皇上只是让他“先忍一忍”。牺牲了这么多,却还是要被一个女人爬在头上,凌云彻越想越不平衡。
恰好,弘历又开始抱怨起前朝大臣不安分,凌云彻随口道:“对啊,如果他们都像大小和卓一样听话,皇上也不必费这么多心思了。”
说完,室内陷入一片沉默。
凌云彻屏住呼吸,悄悄观察着弘历的神色,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正准备请罪。
却看到弘历的眼中没有怒意,低着头若有所思,眼神迷茫。
木兰秋狝那一次,弘历看到了解决政务的另一条路。
从那以后,每当他在朝堂上备受掣肘,苦闷为难时,总会想起自己曾一夜之间解决了先帝都未能解决的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