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伙，你确定是他吗？”
“是的，海德里希科长。”
与此同时，在德国法兰克福，接到汉斯命令的RNd正在针对理查德·佐尔格展开情报行动。
而主导这次行动的人，正是以铁血手段无情捕杀无数间谍，最终爬上帝国保安总局反间科科长之位的莱因哈德·海德里希。
历史上，这个名字在德国乃至整个欧洲情报界几乎等同于冷酷和恐怖，因其残酷行为甚至被称为“布拉格屠夫”。
“断了手指，走路一瘸一拐，那人就是理查德·佐尔格，没错。”
属下的报告让海德里希点了点头。
事实上，找到他并不算难。这个人曾在德军服役过，而有了未来人汉斯提供的情报，关于他的资料更是多到溢出。
“不过，科长，那个叫佐尔格的家伙，真的是苏联内务人民委员部的间谍吗？从表面上看，他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记者罢了。”
“别被表象欺骗。越是高明的间谍，就越懂得如何披上一层平凡的外衣，在人群里无声无息地融入。”
话中暗含的意思很清楚，若不是有汉斯提前指点，就算是RNd，恐怕也未必能察觉佐尔格的真实身份。
因为他实在是太普通了。普通到连海德里希这样久经沙场、以“间谍克星”自许的人，都在最初不由得心生疑窦。
“若这家伙真是间谍，那他的手段，恐怕是我所见过的最顶尖的。”
这是海德里希的断言。作为捕获最多间谍的人，他自信这种判断绝不会错。
“无论如何，继续秘密监视。”
总理并没有下令立即逮捕他。也没有命令劝降。只有一句话——要利用他。
海德里希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总理是想通过这个人，向苏联输送假情报啊。”
这样一来，苏联在不知不觉间便会被牵着鼻子走。斯大林虽以多疑闻名，但在拿到几次准确情报后，自然会逐渐信任佐尔格，从而一步步陷入圈套。
而在这一切正式展开之前，必须先通过精心布置的“真消息”来取得他的信赖。
这，正是海德里希肩负的任务。
他伸出舌尖轻舔嘴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那是比刀锋更冷冽的笑容，杀意森然。
......
“关于xx城已被日军攻陷的消息，想必诸位早已知晓了吧。”汉斯道。
那是英国本土战火正炽之时传来的噩耗。
至于那群嗜血成性的畜生，一旦攻陷此城，立刻展开的行动，也根本不必多说。
不过万幸的是，由于日军损失过重，以及更大规模的安全区的建立，再加上转入巷战游击模式的抵抗军骚扰，导致日本无法展开大规模的暴行与屠杀，但他们依旧对无数平民百姓施行了恐怖政策，无辜之人的鲜血几乎日日流淌。
因此，即便在这个平行世界境遇稍好，我们也绝不能忘记历史上的1937年，日军是如何在短短数周内便屠戮了数十万手无寸铁的平民与战俘的！
他们的烧杀淫掠，罄竹难书！
“虽说我们与xx当局都早已预见此事，但如今随着xx城的陷落，xx的海岸线已尽数落入日本之手。”
“我们香港，也是如此啊。”
张伯伦低声喟叹。香港失陷之时，大英帝国毫无作为。
当然，这与英国本土被战火席卷有直接关系，可对英国人而言，这依旧是让人胸口发闷的消息。
“如今我们总算把轴心国从英国本土赶了出去，日本联合舰队自然也再难坐视不理了。”
除非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真能如德川家康那般死忍到底，否则他和首相东条英机都该明白：若不及时出手，便会坐失良机。
“那么，他们果然会盯上新加坡吧？”
“嗯，那是最有可能的。”
新加坡的战略价值自不待言，英属马来防御薄弱不堪，而法属印度支那已沦为日属殖民地，从陆路直通马来。
诚然，中间横着个中立国暹罗，但毫无意义。日本军若借道攻新加坡，暹罗定会开门迎之。
此时的暹罗正由亲日独裁者銮披汶·颂堪（????????????????????）统治，他迷恋极权与军国主义。历史上，这个人不但为日军敞开国门，还与日本缔结同盟，甚至向盟国宣战。眼下他恐怕依旧会如此。
“问题就在于，日本这个国家从来不按常理出牌。老实说，若他们不是直扑新加坡，而是直接袭击珍珠港，我也不会惊讶。”
“什么？珍珠港虽有战略价值，但若要争夺石油，攻打文莱或荷属东印度才更合情理，何必舍近求远？”
这并非玩笑，珍珠港离日本远隔重洋，更何况驻扎于此的美国太平洋舰队，不过一半兵力而已。
另一半则留在美国本土。
美国海军是加州共和国的最大支柱，无论内战初期还是今日皆然。对于加州而言，最怕的就是麦克阿瑟的联邦军突破防线长驱直入，因此不得不保留大批海军力量坐镇本土。
“我也认为，日本不会放着眼前的肥肉不啃，反倒舍近求远去打珍珠港。不过，谨慎总没坏处。你们都清楚，那帮日本佬的行事风格，谁能猜得到呢？”
“首相阁下既然这么说......”
“总之，本土安全已然稳固，我们英国也能腾出手来提供支援了。不光是我们的舰队，德意志的东洋舰队、美国海军和荷兰海军都在，若能组建快速机动舰队，必能稳住局势。”
......那就不是历史上的Z机动舰队么？
虽然照丘吉尔所言，英国海军并非孤军奋战，可一想到原本历史上那场马来亚海战的惨败，某人就莫名心头发紧。
无论如何，眼下的关键是日本联合舰队必须先离开港口，只有等他们出海，才能通过侦察判断其动向。
“联合舰队，出征！”
“帝国万岁！天皇陛下万岁！”
另一方面，果然不出所料，就在汉斯等人不安仍未散去之际，日本联合舰队开始行动了。
但他们的矛头所指的，却是连同盟国，乃至轴心国自己都未曾预料的方向。
......
“可恶的英德夺回了伦敦。”
“嗯——”
时光倒回几日之前。
当安齐热举起白旗的消息传到东方尽头的日本时，东京的朝会大厅里顿时弥漫着沉重的肃杀气氛。
不过才四周而已。
不过才短短四周，战线就结束了一处。
即便是那些惯于鲁莽行事、常在一阵喧嚣中闯祸的日本人，也被这消息震得怔住。
若是别人的战争尚可置身事外，可若是仅仅用了四周，就将轴心诸国从英伦之地驱逐出的盟军，随后与日本交战，那日本也难以独善其身。
“时间不多了。趁着英伦还在收拾创伤、尚未回过神来，我们必须抓紧发动南方攻势。”
内阁总理大臣东条英机的话里透露出明确的意图：要迅速出手，将东南亚与太平洋上的那股可恶势力连根拔起，继而占领印度，一旦拿下印度，阻挡大日本帝国的力量几乎无人与之匹敌。
这番话落下，陆军将领们几乎异口同声地点了点头。
“自xx城攻陷后，陆军已稍有余力。海军诸位也别再固执，按计划行事吧。”
“......”
“你我协力，先夺取英属马来与新加坡，以此为据点，再扩张至荷属东印度与德属新几内亚，甚至澳大利亚与印度，推动大东亚共荣圈的版图扩大！”
“那是陆军的计划，不是我们海军的计划。”
“山本参谋长！”
但问题来了。
陆军的老冤家海军偏偏不肯听从陆军的摆布。这正是日本联合舰队至今沉寂不动、未从本土出征的根由，而东条与陆军上下对此只能感到无比苦恼。
海洋乃海军之域，海军要按自己的节奏来，山本五十六坚持，应该采取比陆军计划更稳妥的方案，循序渐进地向南推进。
“别开玩笑了！撇开攻击珍珠港不谈，提到要先占领菲律宾以便展开南方攻势，这根本无法接受！”
众所周知，菲律宾向来如同麦克阿瑟的第二故乡，支持的是麦克阿瑟的政府而非所谓的加州共和国。
简单来说，那是和日本同阵营的人马。要对这样的菲律宾下手，东条不禁怀疑海军是不是集体犯了糊涂。
“珍珠港距离日本约六千公里远，那里现在还有美太平洋舰队的一半兵力！”
“再者珍珠港被视作太平洋上的坚固要塞。与其白白耗费时间与资源去进攻那里的美舰，不如趁欧洲尚未伸来援手之前，先夺取对南方推进至关重要的新加坡，再据有油田的东印度群岛为先机。”
“海军难道连这些常识都不懂吗？”
“哼！连常识都不懂的是你们陆军四个八嘎！”
“反正欧洲若要支援那可恶的英德，也要一两个月时间。趁那时美海军太平洋舰队虚弱之际先发制人，清除后方威胁更合算。”
“况且海战向来是我们海军的专事，陆军最好别多管闲事。”
争论愈演愈烈，陆军将领与海军将领站起身来互相指责、破口大骂，场面一度失控。
“都给我安静！”
“咔？！——”
“陛、陛下......”
可是喧哗还未持续多久，昭和天皇的一声斥喝便令一切瞬间平息。自古被尊为现人神的天皇之令，无人敢违背。
“山本参谋长。”
“嗨！”
气氛稍稍恢复后，昭和天皇缓缓转向山本五十六，言语低沉却不容置疑。
“朕能理解海军将攻击珍珠港视为清除后方威胁之举。麦克阿瑟也希望能有力量制衡美海军，此事可视为同盟间之义。”
历史上的山本五十六就曾主张对美军实施偷袭，珍珠港一役便是以瘫痪美太平洋舰队为目标的大胆行动，旨在谋求日本在太平洋的战略主动权。
“然而菲律宾与我们同属一方，若贸然对其施压，与珍珠港之情况不同，这是背弃同盟之举。吾国究竟有何理由占领菲律宾？”
“殿下，理由自有其道理。”
山本答道。
“表面上菲律宾似乎站在我方，但若形势转变，其立场也会随风摇摆，根本不足以信赖。”
“随时可能转换阵营？”
“正是如此。菲律宾目前口头上支持麦克阿瑟，但多半只是表面文章，未必付诸实际行动。事实上，菲律宾现在在加州共和国与麦克阿瑟之间小心试探。
隶属于加利福尼亚共和国的美国太平洋舰队威胁已经近在咫尺，而麦克阿瑟对我们来说却是遥不可及。
倘若我方稍有不利，菲律宾便会毫不犹豫地抛弃日本，转而依附加州共和国。届时当我们全力南征，后方若生变乱，将酿成大祸。”
山本的忧虑并非空穴来风。
“嗯——”
“陛下，山本参谋长之言有其理，但那终归是设问之推测。若在此时攻击菲律宾，无异于与美新政府割裂关系，甚至可能损害与轴心诸国的关系。”
山本的反方则以外交后果反驳，认为冒犯美国新政府并非小事。
“美国新政府断然不会与我方为敌，东条总理。内战仍在胶着，若因一处菲律宾与我剥离关系，最终受损的恐怕是对方。”
轴心诸国的态度亦大致相同。对他们而言，日本是分散盟军，尤其是海军力量的重要支点。即使他们心中愤怒，也终究会容忍日本的一些作为。
“再者，若这次失去菲律宾，下次恐怕再无良机。”
山本看出风向已经转向海军一边，微微上扬嘴角，补上一句利落的断言。
“更何况，作为效忠昭和天皇以实现大东亚共荣之臣，我们岂能放弃将天皇的光辉扩展至全亚洲的使命。此一良机不宜错过！”
“呃——”
反对之声无以再起，东条英机在沉重的无奈中承认了失败。
将菲律宾据为己有的机会一旦流失，将再无从弥补，这种投机主义的诱惑令他无法苟同但也难以抵挡。
“我想，山本参谋长的说法确有道理。”
“菲律宾亦是应当受昭和天皇护佑的亚洲一员。麦克阿瑟将军管理无方，不如由我大日本帝国来统筹，这才是为民为国之道。”
“噢噢，原来占领菲律宾并非背弃信义，反倒是守护信义之举。”
连原本难以服输之人也被说得心服口服，连昭和天皇亦深以为然。
“既然如此，便如此定了。山本参谋长，依你之计行事。”
“哈依！”
昭和一声断决，海军方的将领们起身一齐躬身致意，笑意中透出一股蓄势待发的冷峻。东条与陆军将校们虽面露苦色，但也不得不就范。
如此，日本联合舰队的利刃终于转向了昔日的同盟之地。
而日本，也再次迈向了那条充满变数与祸端的疯狂之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