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焕丫，把这个给小妹送去。”虞花从灶房里拿出一个碗来，“顺便问问小妹她爹回来没，他给你爹带着药呢。”
“好哦！”焕丫接过碗，脑袋上两个花苞似的发髻跟着一晃一晃的跑了出去。
“慢点！”虞花在后头喊了声，“别摔了！”
“知道了！”院外传来焕丫欢快的声音。
虞花无奈地摇了下头：“这孩子。”
“咳咳咳！”
厢房内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虞花又连忙走了过去。
马序阳一手撑着床沿，面前已经咳出了一滩血。
“阿阳。”虞花惊呼一声，忙过去，“怎么又咳起来了。”
她一边拿着手帕给马序阳擦嘴，一边倒了茶水给他漱口。
马序阳就着她的手漱了口，嘴里的血腥味终于是散了点。
“我没咳咳事。”马序阳露出个惨白的笑，“丫头出去了？”
虞花应了声，又笑着说：“让她给小妹送糖果子去了，那小妮子，昨儿就闹着要吃的。”
小妹比焕丫小不了几岁，焕丫下河她就跟着下河，天天都粘着，跟年糕似的。
马序阳也跟着笑：“挺好，丫头也算有个伴，若是我——”
“少说这些丧气话。”虞花打断道，“你好好给我吃药，等你好的还得赶紧攒钱，把我的那些银手镯给赎回来嘞！”
马序阳笑着应了声好，可他心里清楚，自己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虞花看出他的心不在焉，也不管，弄了点灰过来，把地上的血腥味给盖了过去，怕焕丫瞧见了又哭。
可她自己出去时也抹了下眼角。
“小妹！小妹！”焕丫拍着小妹家的门，“快开门啦！”
“来了！”
小妹炸呼呼跑了出来，一开门就看到了焕丫手里的糖果子，一双眼瞪得溜圆：“糖果子！”
焕丫扬起下巴：“我娘刚炸的！让我赶紧给你送来呢！婶子呢？”
她探头朝院里看去。
“在呢，你叔还没回来，药等他来了我给你送去。”小妹娘边说边走了出来。
看到自家女儿手里拿着的东西，无奈道：“焕丫，你又给小妹拿吃的，她压都缺了！”
“娘！”小妹害羞的跺脚。
焕丫却很惊奇：“小妹开始换牙了啊？”
“可不是。”小妹娘搓着手走了过来，“早上刚掉的，糊了一嘴血嘞。”
焕丫又看向小妹：“小妹我看看。”
小妹虽然害羞，但还是很听话的张开了嘴，就看到小妹的下牙缺了一颗。
“呀！那不能吃了！”焕丫嘿嘿一笑，“小妹你把糖果子给我吧！我帮你吃！”
“姐！你也抢我吃的！”
小妹说着，牙还漏风，更羞了。
“不逗你不逗你。”焕丫一边笑一边说，“骗你的，但是你不能吃太多哦，不然牙长出来会痛的。”
十岁的焕丫像个大人一样哄着比自己小了三岁的妹妹。
一旁的小妹娘瞧着笑了声，却注意到门外有个陌生的妇人正朝着这边看。
小妹娘一愣，蹙眉走了过去：“你找谁？”
“抱歉抱歉。”宋母笑着道，“我是天香镇杏花村的，刚瞧着这小丫头眼熟，不晓得这里是不是马童生家？”
整个青苇村只有一个马童生，小妹娘晓得她来找谁了。
“这里不是，他家还往里走些，你找他家有事？”
“我是来给马童生报喜的。”宋母说道，“我儿子得他指点，眼下也考上了童生，想过来跟马童生说声谢谢。”
说着，宋母又给人看了下自己背篓，那里面背着的可都是好东西：“这都是我带的谢礼，妹子能不能带我过去找一下？”
小妹娘听到人是来报喜时，脸上就露出了笑来：“这样，那我带你过去吧。”
说着她又对焕丫和小妹招手：“把门关上，去焕丫家了。”
小妹麻利的关上门，跟在焕丫小心看着眼前陌生的婶子。
宋母注意到她的眼神，笑着摸出了两块糖糕：“丫头，吃糖。”
焕丫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没接。
小妹倒是想要，可看到姐姐没动，也不敢动。
“人家是来报喜的，给你们就拿着呗！”小妹娘发话，俩孩子才敢接过。
宋母瞧着又笑了声，问焕丫：“丫头，你不记得我了？”
焕丫拿着糖糕没吃，闻言摇了摇头：“我不记得见过婶子啊。”
“小丫头，两年前，你跟你爹爹去天香镇赶集，他遇到我家天成的。”
焕丫歪着脑袋想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是在那个书铺吗？那个长得俊俊的大哥哥！”
“对对对哈哈哈，就是那个长得俊俊的大哥哥。”宋母笑得开怀，没想到焕丫还真记得天成。
“大哥哥呢？”焕丫转头看去，没看到那张脸，还有些小失落。
宋母瞧着又忍不住笑：“大哥哥这两日忙呢，等忙完了我又带他过来。”
“啊。”焕丫心里生出了几分期待，她记得那个大哥哥，长得可俊了！娘都说好看呢！
领着宋母来到家门口，焕丫连忙跑上前开了门。
“娘！那个俊俊的大哥哥来了！”
虞花刚把厢房地上的血弄干净，听到声音走了出来：“什么俊俊的大哥哥？”
“就是那个呀！”焕丫跑过去说，“在天香镇，书铺，俊俊的！”
虞花还没想起来，但看到走进来的宋母时，也反应过来了。
“你是，宋，天成他娘？”
“是是，妹子你还记得。”宋母本以为时间太久，人家不一定还记得自己。
虞花听着却有几分尴尬，要不是焕丫方才说“俊俊的大哥哥”她可能还真想不起来。
“记得记得，大姐今天过来是？”
“我来给马先生报喜的，”宋母笑着，又看了眼问，“马先生没在？”
“爹爹生病了，在休息呢。”焕丫先说道。
宋母一听有些紧张：“生病了？可找了大夫？”
她一路打听着过来的，没人跟她说人生病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