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的余光瞥向她,笑意在眼中掠过,如同清风吹落了一场樱花雨。
“晋王殿下,我也不卖关子。”程咬金咬着手中的牛肉干,大大咧咧道:“这东西我很喜欢,虽然家中存粮不多,但我可以去几位老兄弟那里借,殿下有多少,我换多少。”
“有劳卢国公,我记得姐夫喜欢吃糖,我这里也有不少。”
李治的这个姐夫是在指程咬金的儿子程处亮,他迎娶的是李治的姐姐清河公主。
“行!殿下有多少我要多少!”程咬金面上不显,心里忍不住嘀咕,他怎么不知道自己儿子喜欢吃糖?而且喜欢吃糖,让那个兔崽子自己买呀!程处亮都成亲了!还需要他这个老父亲花钱养吗?
不过程咬金也知道,这不过是李治的一个托词,程处亮爱不爱吃糖不重要。
“那我等卢国公的好消息。”目的达成,李治也不准备留下来喝结合“麻、咸……”多种味道的茶,他本来是挺爱喝的,但是自从喝过苏宁雪煮的茶后,再喝煮茶就莫名反胃。
程咬金见李治有离去之意,自然不会没脑子的挽留,亲自将两人送出门,回头望着摆放在碟子里的牛肉干长吁短叹。
这叫个什么事?这几位皇子就不能将他当隐形人吗?如果不是情势所迫,程咬金是真不愿意掺和。
他烦躁地咬着牛肉干,冲着门外喊道:“孙有财!”
管家孙有财刚入内,就听到程咬金不耐烦的话,“去将程处亮那个兔崽子给我带回来,就说老子要见他。”
“是。”孙有财头也不回的离开。
马车内,苏宁雪将斗篷盖在腿上,手肘搭在膝间,双手托腮直勾勾的看着他。
李治开始还佯装没有察觉,想等着苏宁雪主动问,但是在发现苏宁雪只是一字不发带盯着他后,耐不住主动开口:“想问就问?”
“突然发现你不简单哦~”最后一个“哦”,她一拐三个弯,让李治听的很不自在。
“没有。”李治也不知道他为何要谦虚的否认,可能是她那个“不简单哦~”带着揶揄的味道。
见苏宁雪不理会他,他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不管是肉干,还是糖,葡萄、都不适合用来赈灾,我并非认为百姓配不上这些东西,而是份量太少。”
对个人来说并不少,但对数万的灾民来说杯水车薪,赈灾也不是一日之事,想让这些百姓都活下来,至少需要度过冬,甚至还有春,人也不是兔子,粮食长不出来,薅两把草就能活。
等灾民返乡,也需要粮食给他们过渡。
所以李治一开始就没有准备用这些东西来赈灾,顶多是一个引子。
他真正顶上的是米商手里的粮食,或者应该说米商背后世家大族的粮食。
强行逼迫这些世家拿粮赈灾根本不可能,要不他阿耶早就做了,所以他选择换粮。
苏宁雪眨巴眨巴充满真诚地眼睛,夸赞道:“稚奴~你好厉害哦~”
李治:……
说不下去了怎么办?
“你怎么还红温了?”看着李治白皙的肌肤变粉,苏宁雪摸摸自己的小脸,狐疑道:“我貌似没有那么气人。”
“嘶……头疼。”李治用力的拍拍脑门,仰头望着车顶,“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
“你……我不气你了!等回去我们去看太医。”
听着她紧张的话,李治垂头就看到她担忧的神色,“我没事,就是抒发一下感情。”
“你未来就是经常头疼,精力不济。苏宁雪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她还真怕将李治给气到突然发病,虽然她也不知道李治是什么病。
“我已经派人去寻孙思邈,所以未来不会如此。”李治安抚的揉揉她的头,如瀑的发丝摩擦着掌心,酥酥麻麻,手感很好。
“嗯,对了!你要换粮食,为何不找你舅舅?”
世家中的顶尖是七望五姓,虽然世家核心子弟不屑于当官,但朝堂权势的对家族的发展,利处不必言说,长孙家这种半新兴家族(老牌+从龙之功)发展并不差。
比起程咬金这种纯粹的新兴家族来说,更适合与长安内的世家打交道。
李治抚摸她的手一顿,神情复杂,“舅舅那边牵扯太多,反倒不方便。”
舅舅是他的舅舅,也是大哥、二哥的舅舅,而且舅舅还代表着关陇世家贵族的利益。
他现在只是当个普普通通的晋王,并不想牵扯太多。
“你是想苟着?那为何还要做这么多?”苏宁雪随口一问,李治没好气的揉着她的头认真回答:
“我只是怕麻烦,不是惧怕麻烦,身为大唐的晋王,若我因为不想过早的掺着那些事情,而忽视自己的子民,那我根本就不配当这个晋王!”
“别揉了!我的发型都成鸡窝了!”苏宁雪拨开他的手,将自己的头从他手里解救出来,“为何选程咬金?”
长安那么多权贵,就算不选长孙无忌,那为何会挑中程咬金?
“因为他爱吃牛肉。”
“哈?”
李治再次将这个朴实无华的理由重复一遍:“因为他爱吃牛肉。”
选程咬金当突破口,他是真没有想那么多,纯粹是程咬金有钱、人缘好、爱享受。
苏宁雪:……
她竟无言以为,真的是这个理由吗?李治不会在胡言乱语哄着她吧?这人是个芝麻包,举动很可能有深意。
李治无奈道:“真的。”
他在苏宁雪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呀!
“行吧!”苏宁雪勉强信他,“那李泰找你做什么?是和这个事情有关吗?”
“可能,毕竟长安城内没有什么秘密,我行事也没有任何遮掩。”
在郊外施“粥”,给卢国公府送礼,可能都引起了大哥与二哥的注意,只是二哥没有大哥沉得住气。
李治似是突然来了兴致,继续与她解释着长安的时局,以及世家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