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终于明白苏宁雪揍他的原因,这时他不感觉自己冤枉了,但内心深处还给自己来了个小小的辩解:我这是敬重。
“是我之过。”
见他认错,苏宁雪的火气也消了大半,看着他闷闷不乐的模样,又在纸上写道:“别难过啦~我有牛肉干。”
写完,她递给李治一条五香味的牛肉干。
“多谢。”李治笑了笑,但眉宇间还隐隐含着一抹愁绪,见状,苏宁雪眼瞳转了转,宣纸上又浮现一句话。
(你爸(划掉)阿耶是每年都下罪己诏吗?)
“嗯,民间传言,阿耶来位不正,所以才会有天罚。”
那他不应该下罪己诏,应该下罪你诏。
“罪你诏?”李治没反应过来,倒不是他笨,而是他的世界真没有将不祥的罪名按亲儿子身上的父亲。
(好吧!我还是不冷幽默哄你开心啦!我的意思是,你阿耶倒霉刚好撞上这些自然灾害,和你阿耶没有任何关系。
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你阿耶在后世被称为天可汗。
额,怎么说到这里?我是想让你缓和情绪,有我提供的粮食在,百姓的状况会好些。
这些都会过去……)
李治看完这段文字若有所思,他周身的伤感之气确实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深深茫然,“罪你诏的意思,是让阿耶将天灾的罪名按到我身上?”
“我阿耶不是那种人,后世真的有将罪名给儿子承担的阿耶吗?”
苏宁雪点点头,这种皇帝她可以说出一堆,比如某个快亡国的皇帝,立刻将儿子提溜到皇位上自己当太上皇躲了。
“罪己诏其实也是无稽之谈,我阿耶的罪己诏,是站着写。”说最后一句话时,李治还骄傲的扬了扬下巴,似乎在开屏。
苏宁雪:……
额……李治的冷幽默,是真的很冷。
(那个,商量一下,我们还是都别继续冷幽默,有代沟……)
“冷幽默是什么?”李治拿起毛笔,学着她的模样,在纸张上横向写字,“你们后世之人都是这样写字吗?还有加上这些符号?”
苏宁雪没有给他解释什么是冷幽默。
(我们的字体和现在不一样,横着写更加方便,这些符号是用来断句,这个可以更加充分的表述自己的意思。)
(你要是想学,我可以教你。)
李治若有所思,在纸张上竖着写字加上苏宁雪用过的符号,但加上之后并不美观。
“现在有多少粮食?去年九月是黄河水决堤,但黄河水并非只决堤一日。”
这话题转的有点快,苏宁雪来不及计算,索性将披着的斗篷脱下平铺在地面,将粮仓里的五香与蜂蜜牛肉干都移上去。
又拿出一条麻辣味的牛肉干给李治让他尝尝,她记得唐朝并没有辣椒,所以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辣椒的口感,她也只刷了五十条麻辣味的牛肉干自己吃。
“咳咳……”品尝过一口后,李治白皙的脸颊红的滴血,止不住的咳嗽。
“!!!”苏宁雪被吓了一跳,闪到他的身旁,轻拍他的背脊,“皮卡皮卡?”你没事吧?
“皮卡皮卡。”我去找人。
完蛋了!不会辣椒过敏吧?过敏弄不好要死人!她不会害死李治吧?
苏宁雪越想越慌乱,想冲出去找人却被李治拽住。
“咳咳……我咳……没事。”李治大口呼吸,额前凝出细密的汗珠,如同一条搁浅的鱼,呼吸不上来。
“皮卡皮卡?”真的没事?
苏宁雪一下一下的轻抚他的背脊,为他顺气。
“咳……没事。”李治轻轻抵到她的肩头,还有心情与她开玩笑:“我似乎是听习惯你的话,现在能听懂。”
“皮卡皮卡?是在问我是否有事?”
苏宁雪继续拍着他的背脊,说着李治听不懂的话,虽然知道李治听不懂,但身为一个话唠,她就是想说话。
李治稍稍舒缓些抬起头,看着她露在外面的肌肤道:“我知道,你刚刚是在说你有点冷。”
苏宁雪:……
我没有,别欺负我“不会说话”。
失去斗篷提供的温暖,她感觉身体凉飕飕的。
听窗外的风声,结合李治的话,她猜测现在还在深冬,殿内的温度如南方初冬时节,并不是很冷,属于抖一抖还能活。
她眼神透露出的意思,李治就当看不懂,拽着她离开书房,又给她披上一件斗篷。
这件斗篷比刚刚的那件斗篷厚上许多,披上不过两分钟,苏宁雪就隐隐有些出汗。
李治给她解释道:“这件斗篷是我出门时穿,你刚刚披的那件是在殿内穿。”
(你不冷吗?)苏宁雪裹着厚实的斗篷,瞧着他单薄的穿着,对着空气写字。
李治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霜白寝衣,羞涩的侧了侧身子,不过因他吃麻辣味牛肉干,脸颊被辣的通红,苏宁雪倒是没有察觉出他害羞了。
“不冷。”
(你不将衣服穿上吗?)苏宁雪拿起他搭在坐榻上的外袍,走到他的身前,想起曾经看过的清宫剧,神情古怪写道:(你不会是不会自己穿衣服吧?)
李治无语凝噎,沉默的盯着她看了看,接过衣服,“我有手有脚,颅内无疾。”
“不想穿是因为不舒适。”
反应过来自己只穿着单薄的寝衣在苏宁雪面前晃悠,李治本来是害羞,但因她这么一句“不会自己穿衣”的灵魂拷问,那点子害羞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吧!看吧!自己穿的单薄,她穿的更单薄。
她不害羞,那自己也不害羞。
一番心理建设,低头却瞧见苏宁雪直勾勾的看着,李治抬起的手又放下,还是做不到当着她的面换衣服,“你就这么盯着我换衣服?”
“闭眼!”
苏宁雪撇撇嘴,背过身,不仅闭上眼睛,还用左手将眼睛捂住,右手臂护在身前,指尖在空中舞动:(明明什么都没有露,你还穿着寝衣呢!夏季纱衣更透。)
“不一样,我夏季可以在你面前穿纱衣,但你看着我换衣服,我害羞。”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伴着李治匿着无奈与羞涩的少年音传入苏宁雪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