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风跟着施玉柱,来到一座阁楼里,直上二楼。
一座房门前停下,施玉柱道:“请稍等,待我进去通报三姐。”
进去没多会儿,施玉柱出来请道:“李先生,林小姐,请进来吧。”
李长风走进屋,绕过门口一道屏风,便见一人端坐在客厅主位上。
如林兮若所说,她浑身上下皆是裹得严严实实,没有半分肌肤裸露。头上戴着黑纱,连脸也看不见。
施玉烟站起来,微微一拜道:“先生便是林小姐的师父?”
李长风回礼道:“在下李春风,见过小姐。”
施玉烟道:“先生要如何给我治?”
李长风道:“我还没有亲眼看过病症,不敢妄下结论。”
扭头对林兮若道:“你们先出去。”
闻言,施玉柱喜上眉梢,连忙回应道:“好,那就有劳先生了。林小姐,我们出去等吧,以免打扰先生。”
待二人走后,李长风道:“请小姐揭开面纱给我看看吧。”
施玉烟犹豫了一下,说道:“先生看过后,切莫笑话。”
李长风道:“你的症状,林小姐已经给我说过了,已有心理准备。我是一名专业的医者,怎么也不会笑话病人。”
施玉烟缓缓解下头纱,露出一双水汪汪的丹凤眼。
又摘下口鼻之处的面罩……
天啦!李长风也是惊得浑身一凛。
只见满脸细密的绒毛,顺直垂下一寸来长,纵然是猴子,也只是身上长毛,脸上却不会如此。
确实从没见过如此恐怖的长相,还是一名女子,其内心的苦楚可想而知。
李长风努力镇定下来,方才走近仔细观看,又发现她那弯弯细眉之处,却不似周围的绒毛那样长,浓密地头发又不似体毛那样短。
也就是说,正常应该生长毛发的地方,其实并没有什么异样。
这样的话,只要能修复不该长毛之处的毛囊,保留正常的毛发即可。
施玉烟低声问道:“先生能治吗?”
李长风道:“试试吧。”
施玉烟略显失望,重新戴上了面纱。
李长风道:“请小姐进卧室躺下。”
施玉烟惊道:“躺下做什么?”
李长风道:“这不废话吗?躺下给你治啊。”
施玉烟道:“我叫个丫环进来陪着,否则我会害怕。”
“不行!”李长风道,“我不想让人偷学了我的技艺。难道小姐是怕我非礼你不成?”
施玉烟愣了一下,起身朝里面的卧室走去。确实,这个样子恐怕也没有男人提得起兴趣,还有什么好怕?
进了卧室,施玉烟平躺在床上。
李长风摘下她的面纱,便把手指往她脸上按。
“你干什么?”施玉烟惊坐而起。
李长风瞪了她一眼道:“治疗啊,你得配合。”
施玉烟道:“治疗难道不该是行针吃药,却如何要摸我?”
李长风轻轻一叹,起身道:“既然小姐不相信在下,那就算了吧。李某告辞了,免得落下非礼的骂名。”
说罢,便要往外走。
刚打开门,便听施玉烟呼喊:“先生,对……对不起。请先生帮我!”
李长风便又关上门,回身坐到床沿。
施玉烟道:“我这样子,不好意思出门,长期幽闭阁楼之中,性格难免孤僻多疑,还望先生勿怪。”
“无妨。”李长风道,“只要小姐配合,李某必当尽力而为。”
施玉烟重新躺好,闭上眼睛。
李长风便把一根手指按在她的鼻尖上。
或是从未被男人触碰过,就这么一下,也让她浑身不由自主地猛地一震,睫毛更是止不住颤抖起来。
李长风引导玄气进入她的毛囊,开始修复操作。
一炷香时间之后,施玉烟睁开眼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这么长时间,他就只是用一根手指按在鼻尖,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又在怀疑我?”李长风板着脸,收起手指道。
“没……没有!”施玉烟连忙摇头。
李长风突然噗呲一笑。
“你在笑什么?”施玉烟皱起眉头,怨恨地看着他。
李长风拿起梳妆台上的一面小镜子,递给她道:“你看看。”
施玉烟接过镜子一看,竟然发现鼻尖的部位,呈现出光溜溜的一片洁白。看上去,确实颇为滑稽。
“你是不是给我拔掉了?没用的,拔掉后又会再长。”施玉烟郁闷地说道。
李长风道:“若是拔掉,你该有痛觉才对。”
“是啊!”施玉烟又惊又喜,“刚才确实一点儿也不痛,只有点酥酥痒痒的感觉呢。”
李长风道:“经过刚才的试验,我已经确定,可以治好你了。”
“真的?”施玉烟喜得泪水直转。
此病虽然不痛不痒,对心理却是残酷的折磨。不好意思出去见人,每天只能关在这座小阁楼里。
这么多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只能从书上看到。所见过的人,除了家里的,便是前来诊治的大夫。
每次有医者过来,心中都会燃起希望,却是一次又一次重新陷入绝望。
这样的人生,实在无趣。她曾无数次想要轻生,却又鼓不起勇气。
做梦也想成为一个正常的人,哪怕是长得丑点,生活困苦也无所谓。
终于有一个人,笃定地告诉她可以治了。这句话,她已经等了十多年!
李长风温言道:“快躺下,今天尽量帮你多修复一些。过不了几天,你的整张脸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多谢李先生!”施玉烟声音哽咽,擦了擦泪。
又治了半个时辰,施玉烟的整个鼻子已经“竣工”。
李长风感觉玄气也消耗得差不多了,遂起身道:“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
施玉烟连忙起身,拿起镜子照起来。
“噗呲!”李长风忍不住又笑了一声。
施玉烟撅着嘴道:“你……你又笑人家!”
李长风道:“不笑,难道你希望我哭?”
施玉烟道:“你再笑我,我就……就不治啦!”
李长风道:“那可不行,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一旦开始的事,就没有半途而废一说。不把你治好,岂不是辱没了我的鼎鼎大名?从此以后,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
施玉烟怔怔地看着他,惊讶道:“你这人……好大胆!”
以前来的医者,哪个不是唯唯诺诺,生怕说错一句话。就算是宫廷御医,也不曾敢有半点戏谑之意。
这个人,却自始自终大大咧咧,随性而为,仿佛完全没把她这个相府小姐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