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来源似乎是头顶斜上方一盏被调暗的无影灯,只能照亮他所在的这片区域,
四周则沉浸在浓重的阴影里。
空气中有一种混合的气味:消毒水的刺鼻、某种金属的冰冷,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到让人作呕的香气,这甜香让他本就昏沉的头更加眩晕。
他侧耳倾听,远处似乎有极其微弱而规律的机器嗡鸣声,像是某种大型设备的低吼,但除此之外,一片死寂。
这里绝不是普通的牢房或仓库。
冰冷的金属台面,束缚带,无影灯,消毒水的气味……这一切都强烈地暗示着一个地方——实验室,或者手术室。
这个认知让许昭阳的后脊梁窜上一股寒意。
他们抓他,不是为了囚禁审讯,也不是为了简单灭口?他们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还是……要对他做什么?
他再次奋力挣扎起来,束带与金属床摩擦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这绝对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反而消耗了他本就因迷药而虚弱的体力。
未知的处境,失去声音的恐慌,以及可能面临的难以想象的命运,
像冰冷的潮水般一点点淹没了他。
“滋啦——”
一阵电流的杂音过后,一个经过严重失真、非男非女的电子合成音从隐藏在阴影中的音响里传出来,冰冷地填满了整个空间:
“许队长醒了?委屈我们的大警官了。”
许昭阳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如同困兽般扫视着昏暗的顶棚和墙壁,试图找出声音的来源和隐藏的摄像头。
那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慢条斯理的戏谑:“别费劲了。
你找不到的。嗓子不舒服只是点药物后遗症,放心,过段时间自然就恢复了……当然,前提是,你配合。”
听到“药物”二字,许昭阳的心猛地一沉,挣扎的动作顿住,更加仔细地听着。
电子音顿了顿,语气陡然变得“亲切”却更具威胁:“所以,乖乖躺着,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个‘好消息’——”
声音故意拉长,像是在欣赏他的反应:
“你那位江医生,可真是情深义重啊。听说你不见了,连警局都不待了,
违反命令,私自跑出来找你了呢……现在,估计正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外面乱转吧?”
许昭阳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变得粗重,束带下的肌肉瞬间绷紧!
“你看,”电子音仿佛看到了他的反应,满意地继续道,“这外面黑灯瞎火,又乱又危险。
他一个人,腿脚还不方便……万一不小心磕了碰了,或者遇到了什么……‘意外’,那可多不好,对不对?”
赤裸裸的威胁,用江淮的安全来钳制许昭阳。
“所以啊,许队,”声音重新变得冰冷,“为了江医生的‘安全’着想,
你最好安分一点。你乱动一下,或者试图做任何不该做的事……他在外面,可能就要多受一分罪了。明白吗?”
音响里的电流声消失,重归死寂。
只留下许昭阳僵硬地躺在冰冷的台面上,胸口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连一丝愤怒的吼叫都发不出。
通红的眼睛里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和更深沉的恐惧与无力。
对方精准地掐住了他的死穴。
他不再挣扎,只是死死盯着头顶那一片昏暗,仿佛要穿透这囚笼,看到那个不知正身处何地、正为他冒着巨大风险的江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