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毁灭与重生的循环是晨约认定的唯一“解法”,那必然存在其逻辑支撑——世界壁垒的崩坏、源质的枯竭是客观存在的致命伤。但……晨约的解法太极端,太残酷,代价是整个现存世界的彻底湮灭!
“一定有……其他的路……” 逸轩死死咬住牙关,强行压下识海中因那终极绝望而翻腾的血色幻象和疯狂低语,“一条……中和的路……一条……代价更小的路……”
但这绝非一朝一夕之功。那是需要洞悉世界最底层规则、理解源质本质、甚至可能触及世界之外知识的终极难题。
现在的他,身心俱疲,灵魂布满裂痕,还被晨约那恶毒的红色烙印不断侵蚀干扰,根本无法进行如此精微复杂的推演。
当务之急,是恢复力量,稳固根基,消除内部隐患,消化诅咒转化为拯救!
他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投向了天空岛深处,那巨大的、散发着温暖柔和光芒的“茧”。七情微弱的灵魂脉动从中传来,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不息。
“你们……不能死。”逸轩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你们……必须活着!”
这不仅是对承诺的履行,更是对他自己即将坠入深渊的精神意志的一种锚定!七情的存在,代表着提瓦特世界最鲜活、最本真的那部分“存在意义”,是他对抗晨约那套冰冷绝望的“献祭逻辑”最有力的武器。
同时,他必须彻底消化、掌控这座天空岛的力量!晨约留下的权柄核心,那团被“方舟核心”吸纳的、蕴含污秽命运、归墟余烬和混沌之血的混合能量,虽然被秩序之光缓慢中和,但依旧是一个巨大的、不稳定的污染源和能量库。不彻底掌控它,别说寻找新路,连维持天空岛和世界基础规则的稳定都做不到,更随时可能被那潜伏的红色烙印引爆!
“先疗伤……再破局。”逸轩强行凝聚起几乎散架的意志,为自己定下了最直接的目标。
他缓缓松开紧握扶手的手,指节发出僵硬的咔吧声。他艰难地调整坐姿,让自己在王座上坐得更稳。
闭上眼,纯白的秩序之光再次从他身上流淌而出,但这一次,光芒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自虐的专注与坚韧。
第一步:稳固七情之茧。
他的意识沉入“命运”,调动起最精纯、最温和的那部分秩序之力。
不再是修复天空岛的粗暴梳理,而是如同最精密的微雕手术。
无数道比发丝更细、散发着温润生机的秩序光丝,如同春雨般轻柔地渗透进包裹着七情灵魂的巨大光茧之中。
光丝精准地找到七道灵魂虚影最黯淡、最濒临溃散的连接点,小心翼翼地注入秩序的生命力,抚平灵魂的裂痕,引导她们破碎的意识碎片缓慢聚合、稳固。
同时,他主动引导着下方提瓦特大陆源源不断涌来的、饱含着民众在重建中萌生的微小希望、邻里互助的温情、劫后余生的庆幸等正面情感祈愿之力,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光茧,为七情的灵魂复苏提供最纯净的“养料”。
光茧的脉动,在逸轩不计代价的滋养下,肉眼可见地变得有力、平稳了一些。那微弱却顽强的生命之火,被小心翼翼地护住了。
第二步:炼化权柄核心。
逸轩将大部分心神沉入“命运”最深处,直面那团被秩序光流包裹、依旧在缓慢翻腾的混沌能量核心。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引导核心去缓慢中和它,而是以自身意志为熔炉,以新生的“天理”权柄为钳锤,开始了主动的、强硬的炼化!
纯白的秩序之光化作炽热的熔炉烈焰,模拟归墟的黑芒则化为冰冷的重锤。他如同一个最苛刻的锻造大师,将秩序与湮灭的力量运用到极致,反复地灼烧、锻打、淬炼着那团驳杂的能量!
污秽的命运之力在秩序烈焰中被强行剥离、净化;
归墟的残响在模拟归墟的冰冷重击下被“同化”、吸收其湮灭特性中的“终结循环”意蕴;
狂暴的混沌之血则被秩序之光强行梳理、驯服,剥离掉深渊的污染烙印,只保留其“创生变化”的原始活性。
这是一个极其痛苦且危险的过程!每一次力量的碰撞,都如同在他自己的灵魂上敲打。那潜伏的红色烙印被剧烈触动,疯狂地在他意识中投射出毁灭的幻象、晨约的嘲讽低语、以及世界崩坏的绝望画面!
逸轩的身体在王座上剧烈地痉挛,淡金色的血丝不断从嘴角、眼角渗出,但他纯白眼眸中的那点冰冷理性却如同定海神针,死死压制着翻腾的血色与疯狂,将全部意志都倾注在眼前的“锻造”之中!
随着炼化的深入,那团混沌核心的体积在缓慢缩小,其驳杂狂暴的气息逐渐变得精纯、内敛。一部分被彻底净化的、最本源的“基石”之力开始融入“命运”的结构,成为支撑世界规则运转的真正养料;另一部分精纯的、蕴含着秩序、湮灭、创生特性的力量,则如同百川归海,缓缓流入逸轩近乎枯竭的身体与灵魂,修补着他的创伤,强化着他的本源。
时间,在这无声的疗伤与炼化中,失去了意义。
天空岛核心区域,只有规则光流流淌的细微嗡鸣,以及那巨大光茧如同心脏般稳定有力的搏动声。
逸轩端坐于王座,如同化作了雕像。他身上的裂痕在精纯力量的滋养下缓慢弥合,气息虽然依旧带着大战后的虚弱,却不再像之前那般摇摇欲坠,而是多了一种深沉内敛的厚重感。
那源自晨约的红色烙印,在持续不断的意志压制和秩序之光的冲刷下,虽然依旧顽固地潜伏着,时不时带来尖锐的刺痛和幻象干扰,但其侵蚀的势头,被暂时遏制住了。
他眼中的灰白死寂并未完全褪去,深处依旧沉淀着洞悉真相后的沉重与疲惫。但那份崩塌后的空洞,已被一种冰冷的、近乎钢铁般的执拗所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