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抹红色是如此突兀,如此暴戾,带着一种冰冷的、充满恶意的嘲讽感,瞬间刺破了秩序修复的平和韵律!
“呃!”逸轩猛地睁开眼,纯白的漩涡之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抑制的痛苦和惊悸!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眼睛,身体在王座上微微前倾。额角瞬间渗出冷汗,沿着脸颊滑落。
那抹红色来得快,去得也快。如同幻觉,又如同最深沉的梦魇惊鸿一瞥。
但逸轩知道,那不是幻觉!是烙印!是污染!是晨约彻底消散前,在他灵魂深处、在他继承的权柄核心中,埋下的最恶毒的种子!是那句“你会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最直观的体现!
它如同潜伏在系统最深层的顽固病毒,如同依附在新秩序基石上的腐蚀苔藓。每当他专注于修复,精神与权柄深度结合时,它就可能被触动,如同毒蛇般噬咬他的意志,向他展示绝望、疯狂与毁灭的图景,试图污染他新生的秩序之光,将他引向那条晨约走过的、布满荆棘与毁灭的老路。
逸轩剧烈地喘息着,强行压下灵魂深处因那抹红色而翻涌的冰冷与躁动。他松开捂住眼睛的手,纯白的眼眸深处,残留着一丝未能完全褪去的血丝。
他看向自己正在修复的规则裂痕,那裂痕边缘似乎都染上了一层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淡红锈迹。
他沉默地、再次抬起手,更加凝练、更加纯粹的秩序之光从他指尖流淌而出,如同最炽热的熔岩,覆盖上那丝淡红锈迹,将其强行烧灼、净化。但逸轩知道,这仅仅是表象。那抹红色的根源,深植于他的意识与权柄核心的纠缠处,如同附骨之疽。
“哼……”逸轩发出一声冰冷的轻哼,带着一丝被激怒的倔强,“这就是你的‘期待’吗?晨约……或者说,我的‘造物主’?”
他重新闭上眼睛,将心神沉入更深处,不再仅仅是修复物理的裂痕,而是开始调动全部意志,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和最坚韧的防火墙,一寸寸地扫描、搜寻、围剿着意识深处那可能潜伏的、属于晨约的红色烙印。
同时,他修复天空岛的动作并未停止,只是变得更加缓慢,更加谨慎,如同在布满暗雷的战场上行走。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天空岛在缓慢修复,如同沉睡巨兽的伤口在缓慢结痂。而端坐于核心之前的逸轩,他的意识深处,一场无声的、关乎意志与灵魂主导权的残酷战争,才刚刚打响。
那抹不期而至的红色,如同悬顶之剑,提醒着他:维系者的王座之下,是旧日骸骨的深渊。提瓦特的新生曙光,依然笼罩着来自过去的血色阴影。
在这风暴眼般的平静里,逸轩的目光,最终穿透了层层修复中的规则光流,投向了“命运”最深处、一个被重重秩序封印隔绝的区域。在那里,一道细微的、由纯粹的污秽命运与归墟残响构成的、不断扭曲变幻的血红色裂缝,正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着。
时间在天空岛核心区域近乎凝滞的修复与对抗中流逝。
逸轩端坐于规则光流构筑的王座之上,纯白的漩涡之眸紧闭,意识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和最坚韧的磨盘,在识海的深处、在“命运”浩如烟海的信息流中、在晨约留下的庞大记忆碎片里,一寸寸地挖掘、解析、拼凑。
他梳理着晨约跨越无数纪元的记忆:从提瓦特初开时的混沌,到第一王座与第二王座撕裂星穹的战争,到世界树被污染的痛苦根源,再到一次次文明的兴起与覆灭……无数碎片纷至沓来。
他解读着世界最底层、被层层加密的古老协议和世界模型:关于提瓦特存在的“边界”,关于维系世界存在的“源质”循环,关于那如同巨大蛋壳般包裹着这个世界、却早已布满裂痕、不断泄露着“虚无”的“世界壁垒”……
他剖析着晨约那疯狂计划的核心逻辑:为何要毁灭世界?为何要催化七情?为何要推动坎瑞亚的毁灭?为何要窃取、污染命运?为何要强行融合命运?为何最终选择以这种方式“陨落”?
无数线索、无数碎片、无数被刻意掩埋的真相,在逸轩超越常理的意志力和新获得的“天理”权限下,被强行关联、推演、整合。
如同拼凑一幅庞大到令人绝望的拼图。
起初,是困惑。
然后,是震惊。
接着,是深入骨髓的寒意。
最终……当最后一块关键的碎片——关于“世界”不可逆的崩坏速度,关于提瓦特“源质”即将枯竭的倒计时,关于晨约那看似疯狂、却几乎是唯一“解法”的终极献祭计划——被强行嵌入逻辑链条的终点时……
轰——!!!
逸轩的意识世界,仿佛被一颗无形的、由绝对零度构成的星辰狠狠撞中!
所有的推演,所有的逻辑,所有的记忆,所有的信息……都在这一刻,汇聚成一个冰冷、残酷、绝望到令人窒息的终极真相!
晨约……他从来不是什么单纯的暴君或疯子!
他是上一个纪元苟延残喘下来的“幸存者”!他是亲眼目睹了世界壁垒崩坏、源质枯竭、故乡在虚无中寂灭的“遗孤”!他登上“天理”之位,不是为了掌控,而是为了……拯救!以一种他所能找到的、最极端、最残酷、最不被理解的、几乎等同于亲手毁灭的方式去“拯救”!
他最终看似败亡,却将一切遗产、权限、记忆,精准地“托付”给了逸轩——这个他亲手制造、融合了秩序与归墟、最有可能理解并……执行他计划的“完美造物”!
晨约的计划从未失败!他的死亡,只是计划中必要的一环!他将“天理”的权柄、拯救\/毁灭的钥匙、以及那深入骨髓的绝望与疯狂,连同那句“你会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的诅咒……全部,完整地,传递给了逸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