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自家少卿的话,包灯向来都是极为信任。
既然少卿觉得有问题,那这其中必然有所不对劲的地方。
想到这,原本便就压低的声音更是又压低了些,“是觉得哪里有问题。”
语气很肯定。
薛恒嗯了一声,转身出了门却没有先回答包灯的话,反倒问道:“太子在何处?”
包灯愣了下,连忙跟上,应道:“在前厅,殿下正陪着说话。”
“哪里有问题?”包灯接着上个话题继续聊。
薛恒目视前头,神情平静,这会的他又回到了那个胜券在握,万事不扰的薛少卿。
“太容易,也太简单了。”
简单的就像对方故意送上来的一样。
包灯蹙眉。
“这些人根本不惧刑讯手段,一开始的犹豫,显露的惧怕也不过就是为了之后将主动权递到我手里。”
“而且,”薛恒顿了下,说道:“最重要的是,总感觉他们和上次花灯节刺杀遇到的那些人有哪里不太一样的感觉。”
包灯想了想自己在地牢中见到的几人,并没看出来有哪里不太一样。
前次这些人本就死了不少,最后逃走的几人,也就是唯二与他俩交过手的几个,这次倒是未曾说过话,都还昏迷着。
真要说有不一样的地方,大概也就是这次对方被打得半死,伤的重了些。
包灯试探的说道:“少卿,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毕竟如今对方是砧板上的鱼肉,我们手里可是握着那把悬在他们头上的铡刀,所以对方为了活命,即使...谄媚了些,应也是合理的吧。”
“而且,他们不是才刚刚逃脱被杀的命运,若是想要借着少卿的手报仇,故而将一切托盘而出,也无可厚非不是,应该也算合情合理。”
会不会只是单纯想多了,毕竟宁娘子失踪,一开始他知晓这个消息的时候,确实也是失了几分稳重。
更何况是薛少卿。
“少卿,许是因宁娘子的失踪扰了思绪,心神有些不宁,这才觉得有问题。”
“也许吧...”薛恒心中还是觉得对方太过配合了。
即使因着不久前方才逃过一劫,所以想要报复对方,这才将一切吐个干净。
这看似十分合理的理由,薛恒却并不如包灯一般乐观。
包灯见薛恒并未因着自己的话放下心来,便道:“既然少卿心中仍带怀疑,那我这便增派人手将这处看牢些,必定不让他们出幺蛾子。”
“可。”薛恒想了想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便就同意了包灯的建议。
......
前厅,太子轻轻捂着胸口,费力压制着逐渐发痒的喉咙,低低的咳了几声。
不大不小几声咳嗽,好似用尽了气力。
自花灯节后,太子的身子便就没好过,朝中也是出现了许多不同的声音。
“殿下可要保重身子。”长公主看着太子,语重心长的说,面上满是担忧之色。
太子端着茶盏,微微抿了一小口。
温度刚刚好,温润醇香的茶水顺着喉咙而下,好似干渴开裂的土地迎来一抹及时的甘霖,将那股愈发不能的躁意压下。
原还紧绷的胸膛也松解了几分。
太子苍白面色上涌上一抹绯红,倒是让一开始病弱的模样多了几分康健。
“姑姑不必担忧侄儿的身体,如今也就是养着便是,这伤筋动骨的毕竟不容易好,如今不过些许咳嗽如何不能忍。”
看着太子这副看开了的样子,长公主心中如何想法不知,面上却是接受了对方这样的说法,道:“毕竟是伤了肺腑,若是须得什么药材,公主府也是有不少,尽可拿去。”
太子哈哈笑了几声,“若是届时真有需要,侄儿必来叨扰,就怕姑姑舍不得。”
宫中要什么珍稀名药没有,如何还须公主府送药,太子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但毕竟是自家姑姑的一片心意,听到时,心中还是一阵煨叹。
“殿下,母亲,不知聊些什么竟然如此热闹开怀?”
薛恒从偏厅过来,一进屋便就听见太子开怀的笑声,随即便就开口问道。
太子随着声音看去,嘴角带着笑意,“久之,来了。”
薛恒到了近前,拱手行礼,“殿下,母亲。”
“人既到了,那便你们聊,我这便...”说着长公主便就要起身离开,好给俩人腾位置。
太子见长公主一副避讳的模样,忙起身道:“诶,姑姑见外了,我与久之虽有君臣之分,但也是自家兄弟,姑姑这是折煞我,还是欲陷侄儿于不孝不悌?”
长公主一副为难的样子。
太子接着说道:“此次我虽是奉了父皇的口谕,但却是来看自家弟弟顺便说些体己话,您又是我的亲姑姑,有何听不得的,快些坐下,不然孤可也不敢坐下了。”
太子以我自称,又是说来看自家兄弟,说明太子这次来,虽然有皇帝的意思在里面,但还是站在薛恒一边。
看来这趟,并不是太子的本意。
思及此,薛恒心中倒是放下两分,笑着虚虚托着太子的手,将对方扶坐到椅子,扭过头说道:“母亲您也快些坐下,您二位若是不坐,这里可还有我的位子?”
长公主捏着手帕,故作无奈的嗔怪的睨了薛恒一眼。
三人坐定,太子这才说出自己这次的来意。
“久之,我这次来是陛下的意思,你可知?”
薛恒抬眼看着太子,意味不明,“臣今日方才回府,许多事情都还未来的及知晓,不知殿下所说何意。”
太子见薛恒油盐不进的样子,便道:“我也不与你兜圈子,”太子挪动半个身子转向薛恒,道:“今次外头出现一则谣言,如今已然是全城都是,自然也是惊动了陛下。”
“故而,陛下这才派我前来一问。”
“谣言?难不成还与公主府有关不成?”薛恒知晓,来了,太子的目的,或者是陛下的目的。
来之前包灯说外头出现的谣言,想来这便就是太子匆匆而来的原因。
薛恒微低了下头,恭敬道:“还望殿下言明。”
太子压下眼底的复杂,轻叹一声,“谣言说久之你新婚夜因不满新娘离去,其后新娘便就被人掳走至今下落不明,全是久之你在背后指使,只因着被指婚的不满。”
“说是久之你因着被指了一个全无家族背景的寻常女子,因得不到助力而恼羞成怒,这才派人暗中劫走新娘。”
当日大殿之上究竟如何,在场的人心知肚明。
虽然薛恒的指婚有些仓促和无可奈何,但这指婚的对象却是薛恒自己选择的,如今外头传出薛恒不满指婚,说的煞有其事,也很难不让人相信。
毕竟若是从身份地位来说,宁宛确实是配不上薛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