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迟三里送回家,华子本打算睡一会儿。白凌云却推门进屋了。
华子:“天都快黑了,串什么门子?”
白凌云坐在华子脑袋旁边:“有事儿求你。”
华子一紧鼻子:“我说你能不能洗洗,身上什么味儿啊。啥事儿?”
白凌云:“我说的就是这事儿。你在卫生所的时候给我的那种药还有没有了?”
华子:“有也不给!白送你好药,翻脸就揭批我。”
“呵呵,你现在可是村长,还带记仇的呀?”
咚咚咚,有人敲门。白凌云起身开门,来人却是田丫蛋儿。
田丫蛋儿:“华子哥,我找你半个多月了。来你家三次都没人。”
“你找我有啥事儿?”
田丫蛋儿:“我和窦保住商量好了。我家也要在东岗子盖房,找你批个房场。”
华子眼皮都没抬:“消息够灵通啊,当时征求你们意见的时候,你不是说两年之内不想盖房么?”
田丫蛋儿:“当时我家的确没钱,盖不起房子。现在不一样了,我们有钱了。还想盖得大一点,得两家的地方。”
两家的地方那就是两千平米!这个娘们从打嫁到蘑菇崴子屯儿就没见怎么干农活儿,养几只鸡都得窦保住经管。半年前还穷得买不起裤衩,忽然有钱盖房了。哪来的钱?
华子:“田丫蛋儿,咱可把丑话说前面。房场可以给你协调,可是规划期就剩来年一年了。要是盖不上,你家的房照、手续费就白花了。再说你一下要两家房场,咱们没这规矩。”
白凌云:“田丫蛋儿,你们家哪里来的钱?盖那么多房子干啥?”
田丫蛋儿:“我家哪来的钱,盖房干啥你管得着么?你算老几?还以为你是大队干部啊?”
白凌云:“田丫蛋儿!别忘了你可是邪教分子!”
“那你还是三种人坏分子呢!公社书记撸了,大队干部没了,选回村长就三票。还他妈腆着脸出来装犊子呀?”
白凌云:“田丫蛋儿,你个骚货信不信我抽你!”
华子:“哎哎哎,要是干仗外边儿打去。这里是我的家!”
白凌云:“华子,这种个人也敢骂我,你为啥不管?”
田丫蛋儿:“华子,你可是村长。我是来找你办事的,她凭啥要打我?”
白凌云:“华子,你要批给她房场,我就去告你!”
华子气得一拍桌子:“嘿,他妈的!老子这村长是给你们这种骚烂货当的呀?有本事告我去,都他妈滚!”
田丫蛋儿是被华子吓跑的,白凌云是被华子骂了哭着走的。
破鞋娘们儿,就是是一点阳光都不能给。
华子知道,葛长缨不想当村干部,村里只有有他和刘诚俩活人。参加一次土地测量,白凌云这是动心思了。村委会建制不全,没有治保主任,没有妇女主任。白凌云是惦记上妇女主任这位置了。
刚他妈缓过一口气,官瘾就上来了。
把白凌云田丫蛋儿赶出去,华子才起身去喂猪喂鸡……
康淑君无声地走到后院来,接过华子手里的饲料桶:“你去做饭。”
华子很奇怪,康淑君跟自己不是嘻嘻哈哈就是黏黏糊糊,今天这是怎么了?上午在生产队大屋里她的脸色就不好看。
华子把饭菜摆到饭桌上才问:“婶子,你有事儿?”
“华子,我虽然傻了吧唧的也能看出你心情不好。可是这些事儿我只能跟你说。”康淑君说着竟然哭了。
大妞放在家里留着秋收的五十块钱又被三妞偷出去和孙月仙去喇嘛庙买吃的了。
上次五块,这回一下变五十了!还是和孙信义的闺女一起偷出去,一起吃的。真他妈是一个爹揍的。
康淑君:“华子,这要是大妞倒班回来我可咋交代呀?”
华子:“这都是孙信智造的孽,把俩孩子都带坏了。这种事儿跟他们老师也说不出啊。”
康淑君:“可是秋收得用车用牛马,我不在生产队,得交现钱。”
华子:“秋收好说。想想三妞怎么教育吧。往后孩子都得念书,不念书连山野菜都整不明白。万一她再偷到学校里去,连书都没得念了。”
康淑君:“大妞就说她揍得轻。可是我真没轻揍她,大腿里子都掐青了。跟啥人学啥人。你看小二妞打小跟你们在一起,现在都当大经理了。”
华子:“二妞打小就要强,三妞这是贪吃不要脸,能一样么?你去学校跟老师说明白,在家看紧点。”
康淑君:“人呐,这辈子一步走错,这一辈子就毁了。我是错了一步又一步啊。要是没这个孽种,要是不跟孙信义,要是不退出生产队该多好。现在别说你们看着堵得慌,我自己都堵心呐。听你在会上说的,将来的日子多好!可是拖着这么个玩意儿……”
两个人对着饭菜都没动筷子。华子从打认识康淑君,还是第一次看见她吃不下饭去。
康淑君犯愁,还有比她更犯愁的人提着一个胶丝口袋来到华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