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荣越想越窝囊,大年夜,别人家吃饺子,他们爷们儿被白凌云整得吃屎!想到吃屎,还有哪个女人会搭理他?
百无聊赖,看啥都堵得慌。他悄悄一个人走出西南大路,信马由缰去了喇嘛庙。
喇嘛庙的路途比青松岭公社还要近,不过中间隔了一条沟,无法走动车马。然们去喇嘛庙,不是步行就是骡子毛驴。和青松岭乃至德化县城相比,喇嘛庙不同的是,这地方有火车站!因为有那条沟阻隔,一旦要走车要绕出几十里走青松岭。
刚过大年,买卖没开张,街道也没人。连火车站也没几个人影儿。
康荣晃荡着大个子,眯着老鼠眼睛,一身破衣裳在站前广场走了两三圈儿。广场周边有一排菜队卖菜的土坯房棚子。
康荣坐到菜棚子的土墙上,晒着太阳,长叹了一口气。
“要解烦心事,求人不如求己,求己不如求神。”
康荣吓了一跳,跳起来,转过身。
菜棚子储藏室的敞门里竟然走出一个人,一个老女人。老女人鹤发鸡皮,弯腰驼背,二目闪光,却穿着一身白茬的羊皮大衣。
“你是什么人?”
老妇人:“救苦救难,罗魔神使。”
惊惧之中,康荣把罗魔听成了萝藦。
康荣:“什么事儿都能求什么神仙?”
老妇人:“念想。男人想女人,女人想男人。穷人想发财,富人想当官,小官想高升。世间万物,无所不能啊。”
康荣信中狂喜:“老太太,还有这好事儿啊?”
老妇人:“要解心中事,你就跟我走吧。”
康荣再没多想,把老妇人从菜棚子里扶出来。跟着她向车站外走去……
联产承包一年以后,蘑菇崴子屯儿已经出现了二十来家单干户。华子他们这个破鞋生产队虽然都是女弱破烂,却是最稳定的。因为这些人一旦分开单干,谁家也没有单独种地生产的能力。尤其是康淑君蔡香萍两家,很有可能出现分崩离析,挨饿逃亡的危险。
田淑云虽然是个队长,但曾经的田大裤裆,丈夫不能干重活儿,还蹲了半年拘留。自己那队长也全靠华子和白凌云这些人扶持。她不过是还没当够从前那种说一不二的队长而已。
事实上华子在这个残余的生产队是最不稳定的因素。
三个破鞋女人都知道,说不定哪天华子跑进城里和满自由、元朝辉、赵国伟那些人混在一起,土地再也困不住他。最低限度,这小子现在在蘑菇崴子屯儿,单干也行,插组也行,怎么整都是香饽饽。
可是她们想留住华子的唯一办法就是加倍亲热,加倍关心,献殷勤投怀送抱。开足火力向华子发射糖衣炮弹!
种完苞米那天,康淑君拎着两瓶酒,一只烧鸡来到华子家。
“大妞嘱咐我的,有钱别忘了你。忙时候来给你烧烧炕。今天又分豆芽钱了,咱俩喝点。”
“婶子,你来之前洗澡打扮了吧。身上这么香。”
康淑君:“呵呵,你不傻。想不想亲亲我。”
“婶子,别人是越晒越黑。你是怎么晒都这么白啊。”
康淑君:“我可是卖豆芽的,就是水灵。城里那些人都叫我豆芽大姐。想没想好,什么时候给豆芽大姐当大姑爷?”
华子:“大妞姐都跟我说了。她根本没说让你来给我烧炕什么的。你就是惦记卡巴裆那点事儿!她还跟我说,等我俩结婚可能就不再种地了。我们打算开一家个人诊所。”
康淑君:“那可不行。你要不跟我们种地,这个生产组就散了。有你在大伙儿干啥都有劲儿。”
华子:“你明知道我要做你姑爷,还隔三差五勾搭我。”
康淑君:“什么叫勾搭呀?我天天给你打溜须,事事加小心,就怕你嫌弃我。你怎么还不知足?能不能当上你的丈母娘,你始终没吐口呀。”
蘑菇崴子屯儿娘们儿的放荡,超乎了来自大城市小流氓的想象。
挂锄以后,豆芽不能再卖了。青菜下来没人再待见绿豆芽子。
那辆东方红七十五,从打去年秋翻完毕我就没还回去。大队机耕队没处挣工分儿,都回去种地。所有农机没人经管了。
华子以为秋翻结束,白凌云就得来找我接手那台东方红七十五。可是从秋到冬,从春到夏,她就是不来。
田淑云又来找华子。
豆芽子不能再卖,库存还有四吨多绿豆。怎么办?
“你说也怪啦。机耕队已经黄了,白凌云怎么就不来找咱们啊?”
田淑云:“宝贝儿,你真要买那台七十五?”
华子:“那台拖拉机要到了咱们手里。除了耕地播种,还能推土、开地、修渠。用途大了。我惦记西北地种麦子都好几年了,可惜一帮老娘们劳力太弱。要是有了拖拉机,我们天天馒头烙饼!”
“我的天。你怎么敢想天上的事啊。来,让姐好好抱抱。”
华子推开黏黏糊糊的田淑云:“你得去大队给咱探探底。”
“我怎么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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