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感觉自己像是被硬塞进大象的鼻管,又被粗暴地挤了出来。然而,就在他以为那可怕的挤压感和内脏错位的拉扯感会永远持续时,它们却突兀地消失了,只留下加倍的眩晕在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脚下触到了坚实的地面,但这突如其来的稳定反而让他踉跄了一下。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哈利强忍着才没当场吐出来。
“幻影移形,”安格斯的声音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平淡,他拍了拍哈利的背——这动作与其说是安慰,不如说是确认他还站着——
“对于还没适应的小巫师来说,确实不太‘友好’。”
这个轻描淡写的评价对哈利还在翻腾的胃毫无安抚作用,反而被他拍得咳嗽了好几声。
但是伴随着深呼吸,混合着青草和某种清冽花香的空气猛地灌入肺叶,瞬间驱散了墓地那股令人作呕的潮湿泥土和死亡气息。
寒意稍稍压下了呕吐的欲望,哈利勉强站稳,甩甩头,才终于能仔细观察起周围的景象。
他们站在一片修剪得一丝不苟的草坪旁。面前矗立着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邸,通体洁白,线条流畅优雅,高耸的黑色圆尖屋顶几乎融入了深沉的夜空。
旁边,一座多层的白色大理石喷泉正汩汩流淌,水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喷泉中央,一个穿着长裙、高举花瓶的女人石雕静静伫立。哈利总觉得那石雕空洞的目光似乎正黏在他们身上,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审视。
不过这陌生的环境让他很茫然。
这里是哪?反正肯定不是霍格沃茨,更不是女贞路,哈利猛地转头看向安格斯。
这位“格林教授”似乎完全没受到幻影移形旅行的困扰。他正微微仰着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冷的空气,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怀念。
像是墓地里那会儿的嘲讽、严肃的神情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一种奇怪的平静,以及一丝……哈利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奇怪的紧张感。
“教授?”尽管安格斯提过好几次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但面对这张成年人的脸、成年人的经历,外加天天站在讲台上的身份,哈利觉得叫全名简直像对麦格教授喊“米勒娃”一样荒谬。
这次安格斯倒没纠正他,只是扫了一眼他苍白的脸色和乱得跟鸟窝一样的头发,什么也没说,径直迈开步子,绕过那座好像在偷听的喷泉雕塑,走向宅邸那扇气派的大门。
哈利连忙跟上。进门后是一个高挑的主厅,巨大的大理石楼梯盘旋而上通往二楼。但安格斯看都没看楼梯,直接走向左边一扇被华丽厚重的帘子遮住一半的拱门。
穿过会客厅,他们沿着走廊往里走,眼看就要到达尽头一扇沉重的双开大门时,旁边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笔挺黑色管家服的男人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黄铜蜡烛点燃器。
他看起来相当年轻,约莫三十岁上下,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一双沉静的黑眼睛。
男人似乎正准备去调整走廊边柜烛台上某根歪斜的蜡烛,但看到走过来的安格斯和哈利时,脚步瞬间顿住了。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安格斯身上,那双温和的眼睛里掠过一些惊讶,不过很快就被某种“了然”取代。
“小少爷?”年轻管家的声音响起,他快步迎上前,微微躬身,“您回来了。请原谅我没有提前在门厅恭候。”
他的目光快速而关切地扫过安格斯的脸,似乎在确认什么,然后才转向安格斯身后那个一脸茫然、浑身透着警惕的男孩。“这位是……?”
安格斯似乎也愣了一下。他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年轻管家,那双总是冷静疏离的蓝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毫不掩饰的讶异。
“弗兰克?你……”他顿了一下,“……认出我了?”
弗兰克·埃文斯脸上那温和得体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只是眼神更加柔和了一些,“小少爷,”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从您还是襁褓里那个爱揪我领结的小婴儿开始,就是我每天为您读睡前故事,哄您入睡,看着您摇摇晃晃迈出第一步……您觉得,”
他微微歪了下头,“我可能会认不出您吗?无论外表怎么变化,我可都记得你小时候总是频繁打喷嚏,而且因为消化系统还没发育好,所以还总是吐奶。”他的目光坦然地迎上安格斯审视的目光,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安格斯沉默了。他看着弗兰克,脸上有某种复杂的情绪——或许是触动,或许是一丝久违的暖意,当然可能更多的是被人提起小时候糗事的尴尬,但不管怎么样,他紧绷的下颌线条微不可察地放松了。
他原本以为,除了奥米尼斯,这世上就没人能分辨出他和迪尔梅德了。
但弗兰克竟然一眼就认出了吗?
弗兰克见他身上那股紧绷的杀气消散点,也悄悄松了口气,开始把注意力转向哈利。
当他的目光落在哈利额头上那道标志性的闪电形伤疤时,弗兰克脸上那温和的笑容收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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