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边缘,残破的上古传送阵旁。
血色残阳透过魔渊上空的瘴气,在布满裂痕的阵基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诸葛青跪在阵眼中央,枯瘦的手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刚才为了稳住濒临崩溃的阵纹,他强行燃烧了三成元神,此刻经脉中残存的阵力正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他的仙躯。
“咳……咳咳……”
他猛地咳出一口紫黑色的血液,溅在泛着幽光的阵纹上,那些黯淡的纹路竟诡异地亮了一瞬,随即又迅速黯淡下去。诸葛青抬头望向远处天际,瞳孔骤然紧缩——
只见地平线上,黑压压的魔军如同涨潮的海水般涌来,数量远超之前的斥候回报。粗略估算,至少有十万之众!他们踏过的地方,魔渊的黑色土壤都在滋滋冒烟,空气中弥漫的魔气浓郁得几乎要凝成实质,连天空的血色残阳都被遮蔽了大半。
“诸葛先生,阵法还能撑多久?”
身后传来凌羽略显沙哑的声音。这位身着青色道袍的女子此刻发丝凌乱,嘴角挂着未干的血迹,手中紧握着三张泛黄的符纸,符纸上用鲜血绘制的符文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她的本命法宝“青鸾笔”斜插在腰间,笔杆上布满了细密的裂痕,显然在之前的阻击战中已遭受重创。
诸葛青回头看了她一眼,苦笑道:“最多半个时辰。传送阵的核心阵眼已经被魔气侵蚀,我能做的,只是勉强维持它不立刻崩碎。”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凌羽姑娘,你还是先撤吧。这里有我守着就够了。”
“先生说笑了。”凌羽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我凌家世代以阵法为业,这上古传送阵是先祖亲手布下的屏障,如今屏障将破,我岂能独活?”她将手中的血符举到胸前,轻声道,“更何况,我们还有最后一张底牌。”
诸葛青看着她手中的血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那是凌家祖传的“血祭符”,以自身精血为引,以元神为祭,能在瞬间爆发出堪比仙王的力量。但代价是……献祭者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不可!”诸葛青连忙阻止,“这血祭符威力虽强,但代价太大,你……”
“先生不必多言。”凌羽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凄美的笑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看那些魔军,他们的目标根本不是我们,而是通过传送阵攻入仙界腹地。一旦让他们得逞,后果不堪设想。”
她指着魔军后方那些被黑气包裹的巨大傀儡,沉声道:“那些是熵魔用仙骨炼制的‘蚀仙傀儡’,每一尊都有金仙后期的战力。传送阵一旦被破,仅凭前线的仙军根本挡不住它们。”
诸葛青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脸色愈发凝重。他能感觉到那些傀儡体内蕴含的恐怖力量,那是用无数仙修的尸骨和元神炼制而成,充满了毁灭与憎恨的气息。
“可就算你用了血祭符,最多也只能拖延一时……”
“一时就够了。”凌羽的声音异常平静,“只要能等到赵明仙尊他们回援,只要能为仙界争取一点时间,我这条命,值了。”
她说着,将其中两张血符递给诸葛青:“这两张符你收好,若我血祭之后阵法仍有疏漏,就靠你了。”
诸葛青颤抖着接过血符,指尖触碰到符纸的刹那,只觉得一股灼热的气息传来,仿佛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决绝与悲壮。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轰隆隆——!”
就在这时,魔军终于冲到了传送阵前。最前排的魔修如同疯狗般扑向阵法光幕,用身体撞击着透明的屏障,发出沉闷的响声。后排的魔将则开始吟唱起晦涩的咒语,无数黑色的魔光如同雨点般砸在光幕上,让原本就不稳定的阵法剧烈震颤起来。
“开始了。”凌羽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张血祭符贴在自己的眉心。她闭上眼睛,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起古老的咒语。
随着咒语响起,她体内的精血开始疯狂涌向眉心的血符。原本泛黄的符纸在鲜血的浸润下变得通红,上面的符文如同活过来般开始流转,散发出耀眼的光芒。凌羽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皮肤失去了血色,头发也迅速变得花白。
“以我之血,祭我之魂;以我之魂,化阵之灵……”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当最后一滴精血注入血符时,她猛地睁开双眼,眼中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片坦然。
“去!”
随着她一声轻喝,眉心的血符突然爆发出璀璨的红光,化作一道血色流光,猛地射入传送阵的核心阵眼。
“嗡——!”
血色流光融入阵眼的刹那,整个上古传送阵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些黯淡的阵纹如同被点燃的火线般迅速亮起,蔓延至整个阵法的每一个角落。原本残破的阵基开始自我修复,断裂的石柱重新连接,整个传送阵仿佛在这一刻获得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