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机缓缓降落在雪原上，起落架压碎了一层薄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舱门打开，刺骨的寒风立刻灌了进来，吹得人脸颊生疼。
李陈浩第一个跳下战机，靴子深深陷入积雪中。他抬手示意所有人集合，浓密的胡须上很快结了一层白霜。
"听着，"他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清晰，"这里不是城墙内，没有庇护所，没有热源，只有雪、风和——"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
"雪狼。"
队伍中有人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幻曜辰站在最前排，目光平静地扫过远处的雪原。
白茫茫的一片，看似宁静，却暗藏杀机。
"雪狼不是普通的野兽，"李陈浩继续道，"它们是胶兽的一种，擅长伪装。可能就藏在你们脚边的雪堆里，也可能在百米外盯着你们。"
他弯腰抓起一把雪，用力一捏，雪块在他掌心发出咯吱的响声。
"它们的皮毛和雪一个颜色，移动时几乎没有声音。等你们发现它的时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已经晚了。"
唱歌的新兵咽了口唾沫："那...那我们怎么防备？"
李陈浩从腰间抽出一个金属探测器似的装置："热能探测仪，每人一个。雪狼的体温比环境高两度，用这个能提前发现。"
他挨个分发设备，走到幻曜辰面前时，多看了他一眼："会用吗？"
幻曜辰接过仪器，熟练地调试着灵敏度："嗯。"
李陈浩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抬了抬，但没说什么。
"两人一组，保持十米间距。"他最后命令道，"发现异常立刻示警，别逞英雄。"
队伍散开时，抠脚大汉凑到幻曜辰身边："队长，您好像对这儿挺熟？"
幻曜辰没有回答，只是将探测仪对准远处的雪丘。仪器发出规律的滴滴声，暂时没有异常。
"跟着我，别乱跑。"他低声说。
雪原上的巡逻比城墙艰难得多。每一步都要陷进及膝的积雪，寒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李陈浩的队伍走在最前面，动作熟练得像是在自家后院散步。
"他们怎么做到的..."飞镖男喘着粗气，努力跟上节奏。
幻曜辰看了看表："适应了就好。"
正午时分，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冰丘后休息。李陈浩走过来，递给幻曜辰一块高热量口粮。
"你的队员体力不错，"他评价道，"比我想象的好。"
幻曜辰撕开包装："他们只是缺乏经验。"
李陈浩笑了笑，突然压低声音："你知道吗？红星第三中学的操场边上，有棵老槐树。"
幻曜辰的手指微微一顿。
"每到秋天，"李陈浩继续道，眼睛却盯着远处的雪线，"树上会结满红色的果子。有个小子总喜欢爬上去摘，结果有次摔断了胳膊。"
幻曜辰慢慢抬起头。
李陈浩的目光终于转回来，带着某种试探："那个小子后来失踪了，在胶兽袭击那天。"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雪原上的风声忽然变得很远。
幻曜辰的喉咙有些发紧。他知道李陈浩在说什么，也知道他在试探什么。
但最终，他只是平静地回答："是吗？我不记得了。"
李陈浩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大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开个玩笑而已，别紧张。"
他站起身，冲着所有人大喊："休息结束！继续前进！"
幻曜辰看着他的背影，握紧了手中的探测仪。仪器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警报，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可能是误报。
也可能是雪狼在远处经过。
无论如何，这场巡逻才刚刚开始。而有些秘密，就像雪原下的暗流，暂时还不会浮出水面。
雪原上的风越来越大了。
幻曜辰眯起眼睛，看着远处翻滚的灰色云层。能见度正在迅速降低，原本清晰的雪丘轮廓已经变得模糊。他抬手调整了一下护目镜，防风面罩上结了一层细密的冰晶。
"风速每秒15米，还在增强。"李陈浩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夹杂着静电的沙沙声，"所有人检查装备，数据收集点在前方500米处。"
幻曜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队伍。
飞镖男正艰难地调试着手中的气象仪，唱歌的新兵则缩着脖子，试图用围巾裹住整个脑袋。
只有抠脚大汉似乎不受影响，依旧大步流星地走着，甚至还有闲心抓一把雪搓脸。
"队长，这玩意儿怎么没反应？"飞镖男晃了晃手里的仪器。
幻曜辰走过去，接过那台精密的设备。他熟练地按下几个按钮，屏幕上的数据立刻跳动起来。
"电池接触不良。"他简短地说，"低温环境下常见问题。"
飞镖男眨了眨眼："明白了，队长！"
幻曜辰是将仪器还给他："跟紧我。"
远处的李陈浩已经带队抵达了预定坐标。
那是一片相对平坦的雪地，周围耸立着几根冰柱，像是天然的测量标杆。
"就是这里。"李陈浩拍了拍身旁一台半埋在雪中的金属设备，"气象站终端，需要手动下载过去72小时的数据。"
他蹲下身，用匕首撬开设备的外壳，露出里面的数据接口。寒风中，他的动作依然精准，没有丝毫颤抖。
"不能用卫星吗？"幻曜辰问。
李陈浩摇了摇头："这场风雪里有特殊的电磁粒子，通讯信号全部瘫痪，用不了卫星。"他抬头看了一眼越来越暗的天空，"所以只能靠人力收集。"
"为什么一定要在外围？"唱歌的新兵忍不住问，"城墙内不是也有气象站吗？"
李陈浩的手指停顿了一下，胡须下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因为人类活动会干扰数据。暖气、电力、机械运转……所有这些都会在气象记录上留下痕迹。"他敲了敲终端外壳，"这里的读数，才是最纯净的北境。"
幻曜辰沉默地看着他操作。
李陈浩说的没错——北境基地需要这些原始数据来预测更长远的气候变化，甚至是胶兽的活动规律。
这些看似枯燥的数字，可能关系到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好了。"李陈浩取出一个数据芯片，递给幻曜辰，"你们队负责东侧三个监测点，我们负责西侧。两小时后在这里集合。"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