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倒完了洗澡水，又立刻转身走出了屋子。
黄嫚嫚搀扶着四姨太缓缓来到了木桶旁。
四姨太或许是不想麻烦黄嫚嫚，亦或者是出于别的某种原因？
她总是婉拒着黄嫚嫚的好意。
“嫚嫚，还是我自己洗吧！”
“四娘，不碍事，我帮你洗。”
黄嫚嫚说话间就开始帮着四姨太，解开了包裹在她身上的那些，破烂不堪的衣服。
四姨太慌忙裹住了衣服，总是刻意躲闪着黄嫚嫚呢。
“嫚嫚，真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能洗。”
黄嫚嫚原本只是以为，四姨太是出于怕麻烦她呢。
可当她看到四姨太那惊慌失措神情时，立马察觉到了，四姨太指定是在刻意向她隐瞒着什么呢？
“四娘，咱们都是女人，您怕啥呀？”
“嫚嫚，我，我这一身的灰，我怕脏了你……”
四姨太在回应着黄嫚嫚时，眼神总是飘忽躲闪，神情更是紧张不安了。
“四娘，这是咱自己家，您别怕，来，我帮你……”
四姨太越是惊慌失措，黄嫚嫚就越是想要弄清楚，她到底想要隐瞒什么呢？
说话间又走上前去，帮四姨太解开了她身上的脏衣服。
四姨太先开始的时候还想躲闪呢，可她又不想辜负了黄嫚嫚的一片好心。
最后也只能硬着头皮接受了黄嫚嫚的好意。
当黄嫚嫚缓缓剥掉包裹在四姨太身上的那些破衣烂衫时。
眼前的一幕瞬间让她傻了眼。
“四娘，这些年您都经历了些什么呀？”
黄嫚嫚发着颤抖的嗓音问向四姨太时，眼眶里的泪水呼之欲出。
“嫚嫚，帮四娘保守这个秘密好吗？”
四姨太见事已至此，她也就不再刻意隐瞒了。
当包裹在四姨太身上的破衣烂衫全被剥掉之后。
黄嫚嫚简直不忍直视四姨太的身上了。
一道道纵横交错的新老伤疤，布满了四姨太的全身。
有些伤口因感染而溃烂流脓，正散发着一股股恶臭呢。
这就使得黄嫚嫚不由得回想起了，她第一眼见到四姨太上前拥抱时，当即便闻到了从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恶臭味。
当时出于对四姨太的尊敬，她并没多想，以为是她那身破衣烂衫所导致的恶臭呢。
当黄嫚嫚眼含着泪，顺着四姨太的躯体往下看时。
差点忍不住的惊叫了起来，好在被她给及时捂住了嘴。
原本在她眼眶打着转的泪水，宛若决了堤的洪流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嫚嫚，四娘生病了，恐怕没多少日子了，这次回来能够见上你们一面，四娘即便是现在死了，也能闭上眼了……”
听着四姨太所说的这些悲伤话，黄嫚嫚的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四娘，我们请最好的大夫帮您医治……”
“嫚嫚，别麻烦了，我自己的身子什么样，我自己心里清楚。”
“不，不，咱们一定会有法子的！”
四姨太越是说着一些丧气话，黄嫚嫚就越是心有不甘了。
“嫚嫚，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往外讲。四娘争强好胜了一辈子，临了，就想死得体面一些！”
“四娘，现在的医术比先前好多了，您别灰心，咱们一定会有法子的！”
“嫚嫚，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四娘也累了，不想再折腾了……”
四姨太语气低沉的回应着黄嫚嫚时，她的一条腿缓缓踏入了木桶里。
黄嫚嫚刚想要上前搀扶她呢，却被四姨太给连忙推搡开了。
“嫚嫚，你不能碰我，我得的是‘脏病’，会传染人的！你赶紧离我远一点。”
“四娘，我不怕……”
黄嫚嫚哭喊着的同时，再次上前试图帮助四姨太呢。
却被四姨太疾言厉色的把她给喝斥住了。
“我怕！”
四姨太的身子刚坐进木桶里，原本清澈的洗澡水，瞬间被染成了淡红色。
黄嫚嫚立在木桶旁早已哭成了泪人。
四姨太一边撩洗着身上，一边又泪眼涟涟的说着话。
“嫚嫚，四娘这辈子作了那么多孽，得了这种‘脏病’，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我谁也不怨，要怨就怨自己为啥偏偏脱成了女人？”
“四娘，在我的心里面，您是最伟大的！”
黄嫚嫚此话一出，听得四姨太忽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一个浪荡女人，咋就成了最伟大的人了？”
“四娘，您别这么糟践您自己！我们都很尊敬您！”
四姨太苦笑了一阵，又立刻语气哀伤的说了几句话。
“嫚嫚，你和黑牛都是好孩子，四娘看着你们在一起恩恩爱爱，四娘的心里面别提有多舒坦了，往后你们好好过日子！……”
四姨太正说话间，又用手连着抹了几把脸上的泪。
“四娘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像你们现在这样，相亲相爱，白首偕老！可惜四娘到死都没能如愿！”
“四娘，嫚嫚知道您心里面苦！咱别胡思乱想了，咱先把病治好，往后咱们一家人安安稳稳过日子……”
“嫚嫚，你们的好意四娘心领了！可是四娘真得太累了！人世间太多的悲苦，下辈子不来了……”
四姨太说着话时，又连着搓洗了几下身上，她试图把身上的屈辱给搓掉呢。
即便是把身上的皮都给搓烂了，也已经无济于事了。
因为屈辱早就犹如烙印一样，深深的烙在了她的心里。
黄嫚嫚不忍直视，赶忙捂着脸的把身子转向了一边，呜呜抽泣了起来。
“嫚嫚，你别难过了，这就是命！四娘自打被我爹娘卖给了人家，就已经注定了会有这么个结局。四娘这辈子全被他们给毁了……”
四姨太话还没说完呢，随即便放声大哭了起来。
一旁的黄嫚嫚心里面五味杂陈。
她暗自庆幸自己，当初不顾她母亲的反对，排除万难，一定要跟黑牛在一起。
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四姨太在先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错误，而她却没有试图寻找改变的办法，反倒是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
她能落得个如今这种凄惨下场，社会环境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最关键的还是跟她本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反观人家秀真，同样也是惨遭了不幸，可人家却始终坚持本心，结局却与四姨太大相径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