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海阳学校一周了,我一边教书,坚持给学生上好课,给学生管理好,另一边,想法子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安排生活,我得安排食宿啊。安排食宿,我先找校长请假,利用没课的时候,先去海阳公社派出所把户口落上,落上户口,拿着户口本,再去海阳公社粮食管理所把粮本办了,办完粮食本,起了一个月的粮票,最后把粮票送到公社食堂,给食堂管理员大庄姐说了,注上册,我是海阳公社中心校的老师,我在这公社学校上班了,工作期间,我得在这吃饭了。一日三餐都的在这。
注册,好注。那个时候,海阳公社就是这样规定的,公社的十几个单位的工作人员,包括在公社里上班的人员,像农业技术推广站,农业经济管理站,林业站,计划生育指导站,技术站。还有学校,医院,银行,畜牧站,等等。总之,凡是家不在这海阳公社的,需要吃饭的,都来公社食堂就餐。
吃饭解决了,我该解决住宿了。住宿,我到海阳学校住宿一直困扰着我,天天晚上睡觉没有一个固定的地方;特别是前四天,你们不知道我有多狼狈了,我来到学校报到那一天,校长和教导主任是给我领导那学校老师宿舍了,可他们认为是安排好的住宿了,可是到了晚上一烧炕,四处冒烟,我一看那也没法住啊。
没法住,天已经黑啥时候了,也没法找校长去了。那一天,我只好跑到校长和教导主任领着我刚看过的 我们初一教室,那是好歹在那和对象住了一宿。住一宿,我就盼望着在第二天能解决住宿,可第二天,学校新开学,忙于组建班级的工作,竟然给住宿忘了。那到 了晚上,一看就傻眼了,没办法,就只好在那破宿舍炕上用棍子搪起来两块板子住了。那住一宿,屋里很潮,接着,这两天又在中学部办公室偷着住了两宿。住这两宿,这还得感谢美术老师呢,是他给我想出的法子,孙老师说,马老师,男老师宿舍不能住,你没地方去住,你就上办公室来住几宿。我说,老师下班就把这办公室锁上了,到了晚上我没钥匙进不来。孙老师说,没钥匙就没办法了,你来开,他说着就走到那办公桌子前,趴在那办公桌子上,去推那窗户扇子,推开,做一个虚掩手势,说这样,就行吧。活人不能叫尿憋死啊。教初二语文的刘老师看了,笑,说就是嘞。我说,男老师宿舍,我自己也能收拾,关键是我家不在这,收拾炕得用几样工具,抹泥板子,铁锹,和泥还得用水桶,没有水桶上大井挑不了水,有了水还得的有沙子和砖。刘老师说,你用这些,我们也没有,你就得找校长。叫他安排后勤老师,给你修。
“给你修?”教体育的的王老师说着笑,王老师笑,还看着我,说,“这话呀,都不该我说,谁来教学,我都是教副科的,都是教我的体育。可看着不是那么回事,咱这学校,调走了两个老师,这暑假,教语文的,尹老师又调走了。这几天,咱管后勤的唐老师也要调走了,现在,咱的校长,着急的要命,她还紧的上县里,托人,想调走呢,他还有心思来管你新调来的老师,那才怪呢。”
听了王老师的话,我心里“咯噔”一下,没想到校长自己都想调走,哪还有心思管我的住宿的事啊?但我一想,我总不能一直这样没个安稳住处,我决定还是去找校长碰碰运气。
第二天课间,我鼓起勇气来到校长办公室。校长正皱着眉头看着文件,我小心翼翼地说明了我的住宿情况。校长听后,眉头皱得更紧了,叹了口气说:“我也知道你的难处,可学校目前资金紧张,后勤刘老师也忙不过来,他现在忙着收拾打渔船呢,准备和戴老师,也就是教导主任戴老师打渔呢,打大马哈呢,今天都9月6号了,再有两天季节就到了白露了,到了白露,这大马哈鱼就上来了。马老师,你是刚来,你不知道这学校的情况,咱这公社的学校,现在国家有困难,县政府拿不出钱来,就叫咱们两级办学。两级办学就是县里和这公社和伙办学。办学咋办呀?县财政,只给咱们这几个公办的老师开支,咱公办的老师原来就这么几个:有我,我是59年富锦师范毕业的,有戴老师,戴老师是咋转正的我还不知道,还有教有体育的王老师,他是前年工农兵学校毕业的,还有教美术孙老师,他是以工带干,现在,再加上你。剩下的,是农场来的,归农场开支。那再剩下的,不是正式的,不是农场的,就靠咱学校打渔挣钱开支了。这个打渔船是公社给的,这就是两级办学了。马老师,我说这你明白了吧?不是学校不给你修宿舍,实在是没办法马上给你修宿舍啊。”
孙校长说了,我无言以对,我知道教育局长答应的的都是空话了。但我不为我的选择而后悔。
我有些失望,但还是不死心地问:“那能不能先给我找个临时能住的地方?”校长思索了一会儿,说:“这样吧,学校仓库还有间杂物房,你先收拾一下住那,等有机会再给你修宿舍。你看现在,教初中数学的郭老师还没回来了,还有县里要个配的两个外语俄语老师还没到。等着他们都到了,我再找县教育局领导,看县里能不能给点钱。给了钱,那管给三头二百呢,我也买砖找人给你们修。你看这样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