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到时候?何时才是时候?”沈灵素问。
“没到灵界。”陆渊钺想了想,认真说,“在外面给我省点事。”
言下之意,希望沈灵素别对符咒有意见,总之他很满意。
沈灵素沉默。
这符咒有那么省事吗?她不理解。
马车内三面都有座椅,其中位于后方主位的软榻最为宽大。
上车后沈灵素坐了窗边的客座,陆渊钺坐了另一边的客座,后方空着。
沈灵素见师兄那么端正,最舒服的软榻简直是浪费了,很快带着玉息鱼换了个位置,感受一车之主的地位。
……倒也没什么不同。
因为车内两人都很规矩,也不应当不规矩。
要是一起出门的是师姐,沈灵素坐在这样的马车里一定毫无形象。
舒适的马车本是供人懒散地坐卧,就像是在自家厢房里一样。
她还可以躺在师姐的腿上。
沈灵素看了眼不远处正襟危坐的师兄,略有些遗憾:“不知道这些天四师姐和五师兄回灵界了没有。”
陆渊钺也回答:“不知道。”
沈灵素想了想,大师姐和二师姐的行踪都很明显,必然是在灵界。
金翩瑶与江逝舟经常在灵界与半魔之地来往。
要不是沈灵素忽然多了打劫的行程,现在估计与他们在一起。
可惜她在幻境里待了半个月有余,现在又在阴鬼界,不方便联系闲谈。
沈灵素把马车里的方桌拖近了点,趴在桌面上思索了一小会儿,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了没多久,沈灵素忽然惊醒。
玉息鱼飞过来,钻到她怀里:“主人,宝给你当枕头!”
“谢谢玉宝。”沈灵素抱着它,侧脸在光滑如玉的鱼鳞上贴了贴,她眯了眯眼,冰凉的质感让她更加清醒。
玉宝觉醒了玉息鱼中罕见的吞噬天赋,气息却是光明而正派,邪魔不侵。
最近见的鬼多了,沈灵素梦里全是鬼,怪吓人的。
醒来倒是觉得不怎么可怕,区区鬼魂而已。
这么一细想,沈灵素睡不着了,看向陆渊钺。
他一手手肘撑在扶手上,掌心支着脑侧,另一手放在腿上,指骨修长清晰。
眼睫低垂,呼吸平稳。
但沈灵素知道他是清醒的,只是懒得睁眼。
沈灵素想了想,伸出手去牵起师兄的手指,指腹捻着他瘦削的骨节,盯着他手掌看了看。
他掌心的生命线很长,不畏死是因为有恃无恐吗?
“做什么?”陆渊钺对她的所作所为难以忽略,睁眼问她。
“师尊教过我看手相。”沈灵素头也不抬道。
“看出什么了?”
沈灵素想起青冥真人的教诲,老实道:“其实修士的手相时常不准,你想听我可以编几句。”
陆渊钺沉默。
沈灵素猜测:“你骨龄约莫二十岁。”
陆渊钺说:“差不多。”
沈灵素觉得这太基础,不能体现水平,于是开始回想妖族的记载:“你有两个哥哥。”
陆渊钺:“是。”
沈灵素发现自己对师兄的家谱也没那么了解,转而说起了师门:“你有两个师姐。”
陆渊钺不配合了,说:“玩够了就放开。”
沈灵素是火灵根,灵力恢复后体温自然偏高,即便在阴冷的马车里她的手也温暖异常,陆渊钺对她不算排斥,因此没有直接抽手。
沈灵素下定决心,说道:“师兄,你应当受了很重的伤,现在未必打得过我。”
不知为何陆渊钺从中听出了一点得意,抽回手冷冷道:“多虑了,小师妹。”
“我看看你的伤。”铺垫够了,沈灵素伸手向陆渊钺的上衣。
他的衣袍惯常严整,但也禁不住沈灵素蓄谋已久,忽然动手。要不是她刚才太过困倦意外睡过去,应当早这么做了。
转瞬间法衣的层层衣领就被少女的手拉开了,露出结实挺拔的身材。
他的皮肤白,伤口纵横在精悍漂亮的肌理间,更显狰狞,像是碎裂的玉雕染上了朱砂色。
沈灵素蹙眉盯着他。
妖族的荣辱道德观念本是与人族不同,对于衣衫不算看重,陆渊钺更不是迂腐书生。
被迫衣冠不整,他也不恼怒,只是迟疑了片刻,把师妹凑到自己面前的脑袋推开。
是不是有点不像话?他心想。
然而陆渊钺尚未发难,沈灵素先开口了:“伤这么重你也不说。”
“再晚点看就痊愈了。”陆渊钺垂眸反驳,“皮肉伤,不足挂齿。”
“你的血脉在全力恢复内伤,甚至顾不上恢复‘轻巧’的皮外伤。”沈灵素还没睡醒,说着低头打了个哈欠,取出伤药。
“你要给我上药?”陆渊钺哭笑不得,挡住她的手。
他的手掌宽大,粗略一拦几乎将她的手连着装伤药的玉瓶握住,按了回去,满是推拒之意。
沈灵素双眸盯着他:“你自己来也行。”
陆渊钺英挺的眉心皱了皱,显然还是嫌麻烦,松了手。
沈灵素顺理成章给他上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