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攥着残片的手掌早已被冷汗浸透,幽微的光芒在浓稠如墨的黑暗中明明灭灭,映得她瞳孔里翻涌着惊涛骇浪。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的沥青,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她的裙摆还残留着时空乱流撕扯的破洞,此刻却诡异地静止,如同被定格在某个恐怖的瞬间。
突然,死寂的黑暗泛起涟漪,整座水晶城池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剧烈翻转。
悬浮的断壁残垣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仿佛千万把利刃在刮擦金属。
这些破碎的建筑碎片竟化作无数面镜子,镜面蒙着一层薄雾,将灵月的身影切割成千万个破碎的倒影。
每个倒影都扭曲变形,嘴角挂着不自然的弧度,像是在无声地嘲笑她的狼狈。
“李昭!” 她声嘶力竭地对着虚空呼喊,声音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连回声都被黑暗吞噬得干干净净。
某面镜子突然渗出猩红雾气,如同鲜血在镜面流淌,缓缓浮现出黑袍人的面容。
那与李昭如出一辙的眉眼间,此刻却盛满了森冷的恶意,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想救他?先回答我的问题 —— 你确定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
不等灵月反应,镜面轰然炸裂,尖锐的碎片如雨点般悬浮空中。
每一片镜子都成了一个微型荧幕,投射出不同的恐怖场景:李昭倒在血泊中,黑袍人正将手刺入他的胸膛,贪婪地汲取着光芒。
未来的李昭眼神空洞,举刀刺向毫无防备的文丽,鲜血溅满了她苍白的脸庞。
甚至还有灵月自己,眼神疯狂地手持残片,将光明之源砸得粉碎,碎片如雪花般散落。
这些画面如走马灯般在碎片间流转,每一幕都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胃里翻涌着强烈的不适。
“这是…… 幻觉!” 灵月咬破舌尖,腥甜的血液在口腔蔓延,刺痛让她短暂清醒。
她举起残片试图驱散幻象,却见残片表面的文字突然扭曲变形,化作一条金色锁链缠绕上她的手腕。
锁链冰凉刺骨,仿佛由液态的金属铸成,另一端没入虚空。
剧痛中,她听见李昭若有若无的呻吟从某个镜面深处传来,那声音虚弱而痛苦,像一把钝刀在割着她的心。
被困在九道漆黑锁链中的李昭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煎熬。
暗红色纹路顺着锁链爬满全身,如同邪恶的藤蔓在皮肤上生长,与他体内阴阳球碎片的力量激烈碰撞。
两种力量在血管里如同势均力敌的洪流,每一次冲击都带来万蚁噬骨般的剧痛,仿佛他的身体成了战场,光明与黑暗在其中厮杀。
黑袍人操控着锁链将他拽至黑色心脏前,那心脏表面血管般的纹路跳动着,发出令人牙酸的 “噗通” 声。
心脏表面浮现出李昭的脸,五官扭曲成诡异的笑容:
“看看吧,这才是你真正的模样 —— 被黑暗意志选中的容器。”
“不可能!” 李昭怒喝,脖颈青筋暴起。
光明之源在怀中剧烈震颤,迸发的光芒如同利剑,将周围黑暗灼烧出焦痕,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气味。
但黑袍人只是轻挥权杖,一道幽蓝火焰瞬间熄灭光明,火焰灼烧的热浪让李昭的睫毛都卷曲起来。
“你以为自己为何能驾驭阴阳球?为何每次使用力量,体内都会出现与我相同的纹路?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是黑暗意志分裂出的光明载体!”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李昭心头。记忆如潮水般不受控制地涌来:第一次获得阴阳球碎片时,耳边响起的诡异低语,那声音仿佛从骨髓深处传来。
穿越时空时,那些似曾相识的场景,仿佛早已在命运中注定。
还有黑袍人脖颈处的纹路,竟与他每次力竭后浮现的痕迹完全吻合,连走向和深浅都分毫不差。
冷汗顺着脊背滑落,浸透了他的衣衫,他突然发现,自己所有的 “抗争”,或许都在黑暗意志的剧本之中。
就在李昭动摇的瞬间,黑袍人抓住机会,将他狠狠按在黑色心脏上。
心脏表面裂开缝隙,无数滑腻的触手如活物般缠上李昭的四肢,钻入他的皮肤,汲取着他的生命力。
李昭感觉自己的力量如同沙漏中的细沙,正快速流逝,眼前开始出现重影,意识也逐渐模糊。
剧痛中,李昭听见灵月的呼喊穿透层层镜像传来:“李昭!别忘记残片上的话 —— 打破镜像!”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劈开迷雾。李昭突然意识到,四周的镜子不仅是幻象,更是困住他的牢笼。
黑袍人的话语、记忆中的暗示,何尝不是另一种 “镜像”?
他强撑着凝聚残存力量,七窍渗出鲜血,将光明之源、阴阳球碎片与残片同时握紧:
“就算我真是载体又如何?我的意志,永远不会被操控!”
光芒爆发的刹那,所有镜面同时龟裂,发出玻璃碎裂的清脆声响。
灵月腕间的金色锁链应声而断,断裂处溅起一串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