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阁操作好了,将来一定会有大用处。
其吸金能力自不必说。
顾洲远是经历过流量为王的时代的。
揽月阁这样的休闲模式是颠覆性的,自然也会带来极其多的流量。
人流量一多,便会带动当地很多别的产业。
而娱乐是表,吸金是里。
而编织一条情报网,则是藏在最深处、也最具战略价值的核心!
青楼本就是三教九流汇聚之地,消息最为灵通。
而他的揽月阁,一旦凭借独特的模式和震撼的表演成为青州乃至整个桃李郡最顶流的消金窟。
那么汇聚于此的,将不仅仅是普通的寻欢客。
更会是城中的富商巨贾、往来行商、甚至……那些手握权柄、知晓机密的官场中人!
在觥筹交错、醉生梦死的表象下,在人们被新奇表演吸引、心神放松之时,正是获取、筛选、传递信息的绝佳时机!
他虽没有造反之心,但是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从这回侯县令调任之事来看,显然大乾皇帝已然对他起了戒心。
其实他也能理解,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但是作为一个挂逼,让他于皇权之下卑躬屈膝,那也是绝不可能。
想到这里,顾洲远的目光变得锐利而深邃。
将来很有可能会与皇权对抗,这是极具风险的。
他是无所吊谓,但是绝不能拉兄弟们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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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皇宫。
明睿殿。
乾帝赵承岳把手里的奏章扔回了御案上,眉头微蹙。
“魏伴伴,你说天底下真的有不爱权势之人吗?”
魏伴伴佝偻着身子,手里拂尘轻轻扫过袖口。
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般软和:“陛下说笑了,这世上哪有不爱权势的?”
“便是奴才这等无根之人,也想着往上爬,受着宫里小太监们的奉承,也是欢喜的紧。”
魏公公显然很是知晓皇帝的脾性,这话说得很是直白,但他根本就不担心皇帝会因此生气。
果然,乾帝赵承岳闻言轻笑了两声:“你倒是有什么话都不藏着掖着,现如今你已然做到了太监里的第一人了,着实是不容易啊。”
魏公公躬身道:“这都是皇上爱护奴才!”
赵承岳目光闪烁:“确实,多少人为了权力而背弃一切,兄弟反目,亲人相残……”
为了权力,人们会撕破所有温情的面纱,把曾经的誓言踩在脚下。
他生在皇家,对兄弟阋墙,父子相残的事情见得比常人多得多。
兄弟会为了那把龙椅反目成仇,刀兵相向时眼里只剩杀意,哪还记得幼时同榻而眠的情谊?
亲人会变成最锋利的暗箭,笑着递过的茶里藏着毒药,转身就能为了权位揭发你最隐秘的软肋。
就像历史里那些夺嫡的戏码,昨天还称兄道弟的手足,今天就能在朝堂上互相构陷,把对方往死里逼。
深宫里的母子,为了保住权力,母亲能亲手送走儿子的性命,儿子也能软禁生母于冷宫。
权力这东西,像块烧红的烙铁,握得越紧,越能烫掉人心底最后一点柔软,让最亲的人变成最狠的敌人。
乾帝指尖叩着御案,紫檀木的桌面被敲出沉闷的响:
“可他发明的那些东西,无一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却半句不提加官进爵。”
“你那御风司不也传来消息,他整日不是开酒楼挣钱,就是在田间地头转悠,倒像个求田问舍的富家翁。”
“富家翁?”魏伴伴低笑一声,眼角的皱纹挤成了团。
“陛下您难道忘了,他那大同村里养的可不是鸡鸭,是能识文断字的流民,是会打铁铸器的匠人。”
“听说青田县的巡逻队,如今训练有素,比军营里的兵丁那也是不遑多让,拿着的家伙什,连御风司都眼热呢。”
乾帝低垂着眉,看不出脸上表情。
“苏先生看人一向很准,先生说大同县子本性纯良,不喜争斗,对于先生的话,我是相信的。”
提到苏先生,魏公公顿时沉默了。
苏先生见识非凡,眼光毒辣,确实不是别人能置喙的。
良久的沉默之后,魏公公还是开口道:“据桃李郡御风司传来的消息,那大同县子在青田县一勾栏里,当众杀害一名御风司总旗!”
“而追查其动机,只是因为两边争抢雅间,周总旗与这位县子发生了些口角。”
这案子是最近桃李郡千户所有人呈报给他的。
他专门翻阅了卷宗,周总旗的死因一栏分明写着外出办案途中,意外坠马而亡。
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桃李郡千户吴藏锋,为何会隐瞒周总旗的真实死因?
据线报所示,周总旗还是吴藏锋的妻弟。
这背后的事情可就细思极恐了。
魏公公把这些东西一股脑跟乾帝说了一遍。
然后还说出自己的推断:“大同县子行事嚣张跋扈,目无王法,便是我御风司千户也不敢跟其对抗,可想而知他在当地是怎样的权势滔天,只手遮天!”
乾帝忽然探过身子,这举动把魏公公给吓得立刻跪伏在地。
身体抖如筛糠:“陛下恕罪,奴才不该妄议政事。”
乾帝赵承岳脸上古井无波,他抓起案上的玉佩。
冰凉的触感顺着指缝漫上来。
玉佩上雕着的龙纹张牙舞爪,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困着。
“你起来吧真,朕没有怪你。”
他缓缓道:“他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过刚易折’的道理。”
“朕调走侯岳,派个新县令去,既是试探,也是敲打。”
说到这里,他陡然抬起头,双目中精光一闪。
声音却低了下去:“人活一世,要是什么都不图,要么就是他看破了红尘,视功名利禄为粪土。”
“要么就是所图甚大,一般的小恩小惠他看不上。”
赵承岳手指在龙案上轻轻敲击着,轻声呢喃道:
“大同县子,你到底是属于哪一类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