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达嘿嘿一笑，在炕沿边上坐了下来，显得有些局促。
“别紧张，就当是随便聊聊。”
徐建国递给他一支烟。
李世达赶忙双手接过来，
“谢谢部长。”
徐建国自己也点上一支，吸了一口，才慢慢开口。
“世达，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粮食的事。我也不跟你绕弯子，咱们厂里，现在急需一大批粮食，不然工人们就要没饭吃了。”
他上来就先说了困难，这是谈判的技巧。
李世达一听，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部长，您放心，这事我爹在电报里都跟我说了。我们这边的乡亲们，也都盼着呢。”
“那就好。”
徐建国点点头，
“我想先了解一下，你们这边，大概能凑出多少粮食？都有什么品类？”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数量，决定了他下一步的计划。
“这个嘛……”
李世达挠了挠头，
“具体有多少，我还真没仔细统计过。”
“不过您放心，肯定少不了！”
他拍着胸脯保证。
“我们这，主要种的都是玉米，家家户户都有不少存粮。去年风调雨顺，收成好，除了上交的公粮和自己吃的，剩下的都想卖了换点钱。”
“除了玉米，大米和白面，也有一些，但肯定没玉米多。”
徐建国听着，心里大概有了个数。
看来，这次采购，要以粗粮为主了。
不过也好，粗粮便宜，能买的数量更多，也能让更多的人填饱肚子。
“我需要一个准确的数字。”
徐建国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品种，数量，都要精确。这样我才好向厂里汇报，也好安排火车和资金。”
“这个没问题！”
李世达立刻说道，
“部长，您先在我们家好好休息，倒倒时差。我今天下午，就去各个村里走一趟，找那些村干部，让他们把各家要卖的粮食都统计上来。”
“最晚明天，我肯定给您一个准数！”
“好。”
徐建国对他的态度很满意，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记住，一定要快。”
“您就瞧好吧！”
李世达说完，就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徐建国掐灭了手里的烟。
这个李世达，虽然看着有点毛躁，但办事的积极性很高。
是个可以合作的人。
他躺在温热的火炕上，感受着身下传来的暖意，一路上的疲惫，像是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他实在是太累了。
不知不
... ...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徐建国就被院子里一阵“咯咯咯”的鸡叫声给吵醒了。
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外。
窗户纸上，映着灰白色的天光。
屋里，火炕的余温还在，一点都不觉得冷。
他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舒展开了。
睡了这么一觉，昨天坐火车的疲惫，一扫而空，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他穿好衣服，推门走了出去。
一股清冽的冷空气，迎面扑来，让他瞬间就清醒了。
院子里的雪，在晨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小王和几个保卫科的同志，已经起来了。
他们正在院子里，一丝不苟地打着拳，嘴里呼出的白气，像两条白龙。
看到徐建国出来，他们立刻停下了动作。
“部长，早上好！”
“早。”
徐建国笑着点点头，
“你们起得够早的。”
“习惯了。”
小王说道，
“在部队里养成的毛病，一天不活动活动筋骨，就浑身难受。”
徐建国很欣赏他们这种自律。
有他们在，自己心里也踏实。
“李世达还没回来？”
他问道。
“没呢。”
小王摇摇头，
“昨天下午出去，就一直没见人影。”
徐建国点点头，也不着急。
统计粮食这种事，确实需要时间。
贡山公社下面，还管着好几个自然村，一个一个跑下来，没一天时间根本不够。
翠花已经起来做早饭了。
厨房的烟囱里，冒着袅袅的炊烟。
早饭很简单，玉米面粥，配上几碟咸菜和几个硬邦邦的窝窝头。
虽然简陋，但在这种地方，已经算是不错了。
徐建国他们吃着早饭，聊着天。
吃完饭，也没什么事干。
徐建国就带着小王，在村子里随便转了转。
村子不大，几十户人家，散落在山脚下。
房子大多都是土坯房，看起来有些破旧。
村里的路，也都是泥土路，坑坑洼洼。
偶尔能看到几个村民，穿着厚厚的棉袄，扛着锄头，看样子是要下地去。
这么冷的天，地都冻上了，也不知道能干点啥。
徐建国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
他悄悄地开启了系统的古董探查功能。
【叮！前方三米，发现清代铜钱一枚，价值过低，不建议回收。】
【叮！左侧房屋内，发现民国粗瓷碗一只，价值过低，不建议回收。】
一连串的提示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他也没在意。
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是粮食，不是来淘宝的。
能顺手捡个漏当然好，没有也无所谓。
两人在村里转了一圈，就回到了李世达家。
一直等到快中午的时候，李世达才顶着一身的风雪，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他的眉毛和帽子上，都挂着一层白霜，脸被冻得通红，嘴唇都有点发紫。
“部……部长！”
他一进院子，看到徐建国，就激动地喊道。
“回来了？”
徐建国迎了上去，
“怎么样？统计出来了？”
“出……出来了！”
李世达喘着粗气，激动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被捂得热乎乎的笔记本，递给徐建国。
“部长，您……您自己看！”
徐建国接过笔记本，翻了开来。
笔记本上，用歪歪扭扭的字迹，记录着一串串的数字。
他越看，眼睛就瞪得越大。
心跳，也开始不自觉地加速。
“大米，三万一千二百斤。”
“白面，两万零八百斤。”
“玉米面，十万五千三百斤。”
除了这三样大头，下面还零零散散地记录着一些小米、高粱米、黄豆之类的杂粮。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