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平没有像之前拒茶那样推辞,只是指尖搭在杯沿,等酒斟到七分满时轻轻抬手:
“够了,适量就好。”
他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逾越的分寸。
既不扫赵伟的兴,也没让自己陷入 “过量饮酒” 的被动。
赵伟又给杨力维和君凌斟酒,君凌抬手拦了拦:
“我酒量浅,少来点就行。”
他看着杯里浅浅一层酒液,心里清楚,这场聚会的 “酒”,从来不是单纯的饮品,而是彼此试探的媒介。
酒过三巡,赵伟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从专家讲的 “政策落地难点”,聊到自己在鲁省推动混改时 “顶住压力啃硬骨头” 的经历,说到激动处,还拿起酒杯跟众人碰了碰:
“当初有个老厂长不配合,我带着工作组驻厂半个月,天天跟他喝浓茶聊政策,最后总算把他说通了!”
杨力维听得认真,还不时点头附和:
“基层工作就是这样,得有耐心。我们粤州自贸区刚起步时,有外商担心政策不稳定,我也是带着团队上门十几趟,才把项目谈下来。”
他说着,也端起酒杯,敬了韦平一杯,
“韦兄,沧州的工业转型比我们难多了,您有什么经验,可得多教教我们。”
韦平抿了口酒,放下杯子,语气不疾不徐:
“沧州的经验就一个字 ——‘稳’。老工业基地转型不能急,得先保住工人就业,再慢慢引入新产业。我们去年引入的新能源项目,光员工培训就花了半年,宁愿进度慢点,也不能出乱子。”
他的话没提韦家,却处处透着顶级豪门做事的沉稳。
不图虚名,只重实效。
赵伟见韦平终于多说了几句,立刻顺着话头往下接:
“还是韦兄有远见!对了,昨天采访您的北城日报社记者,是我大学同学,他跟不少老领导都熟。韦兄要是想在北城多宣传宣传沧州的转型经验,我帮您搭个线,保证效果好!”
这话看似是 “热心帮忙”,实则藏着两层心思:
一是想借 “搭线记者” 拉近和韦平的关系,攀附韦家的资源;
二是想通过韦平的 “宣传需求”,证明自己在北城有人脉,为后续刷存在感铺路。
韦平端着酒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目光落在赵伟脸上,似笑非笑:
“多谢好意了,不过沧州的转型不用刻意宣传,等项目出了实效,自然有人关注。倒是赵主任,鲁省的国企混改要是遇到政策瓶颈,可以找杨书记聊聊。”
一句话就把话题引向杨力维,既委婉拒绝了赵伟的示好,又不得罪他,还顺势给了杨力维一个 “露脸” 的机会。
杨力维立刻心领神会,笑着接话:
“是啊,我们有份《混改实操手册》,里面记了不少避坑经验,回头我发给您,说不定能帮上忙。”
赵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如常,端起酒杯敬了杨力维一杯:
“那太感谢兄了!以后肯定要多麻烦您。”
他知道,韦平这是明确不想跟自己深交,只能退而求其次,跟杨力维搞好关系。
君凌全程没多说话,只是偶尔抿口酒,听三人聊天。
他注意到,赵伟聊的 “驻厂半个月”,从没提过遇到的具体阻力;
杨力维说的 “外商谈判”,却详细讲了如何解决政策疑虑;
韦平的 “工业转型”,更是句句落到 “就业”“稳进度” 这些实处。
三个人的话,藏着三种不同的目的:赵伟想 “炫人脉”,杨力维想 “交流经验”,韦平则在 “守底线”。
私房菜馆的洗手间走廊铺着暗纹地毯,酒气混着香薰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杨力维扶着墙,脚步有些虚浮。
刚才跟赵伟碰了好几杯,虽没醉透,却也有些晃神。
他刚转过拐角,就迎面撞上一个人,对方手里的东西 “哗啦” 一声掉在地上。
“抱歉,抱歉,没看清路。”
杨力维下意识地道歉,弯腰去捡东西,还没等他直起身,后背就被一股蛮力狠狠一推。
“砰!” 他重心不稳,结结实实地摔在地毯上,手肘磕得生疼。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穿着定制皮鞋的脚就踩在了他的手背上,紧接着,一个耳光 “啪” 地甩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疼。
“你 TM 瞎眼了?没看见老子在走路?”
男人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嚣张。
他约莫三十岁,穿着一身阿玛尼休闲装,手指上的翡翠戒指闪着俗艳的光,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豪门子弟。
杨力维捂着火辣的脸颊,挣扎着想站起来,手背却被踩得更用力。
他抬头瞪着男人,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他是粤州市委书记,在地方上谁不得给几分薄面,还从没受过这种屈辱。可他没冲动,只是冷冷地问:
“你是谁?敢在这里动手?”
“老子是谁?”
男人嗤笑一声,弯腰揪住杨力维的衣领,唾沫星子喷在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