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钱寿礼门主率合道门众门生,血战魔渊的强攻,在付出沉重的代价后,取得了重大的胜利
引得柳青音洞主和秦樾盟主的赞赏,暂时稳住了振煜动天的局势,迎来了振煜洞天阳光的温润
振煜洞天的晨雾,总带着三分泣血般的凉意。将这片饱经战火的土地浸得透湿
柳青音立在望月台最高处,指尖拂过白玉栏杆上的抓痕,深三寸的痕迹边缘,凝着紫黑色的魔气,像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疤
昨夜与天外域魔激战的余威,尚未散尽,栏杆下的石阶缝里,还嵌着几片泛着幽光的魔灵,被晨露浸得发胀,轻轻一碰便化作腥臭的黑烟,呛得人喉咙发紧
“青音妹妹,西南方向迷雾林又有异动了。副洞主毕彩云仙尊的声音,裹着寒气从身后飘来
她刚从东城区难民营赶来,青黑色的眼眶下,沾着些许尘土,鬓角几缕乱发,被汗水粘在脸颊边,手里攥着的布巾还在滴着水,那是刚给烫伤的孩童敷过的药巾,布面还留着孩子抓出的皱痕
“李将军带先锋营去了,说要把雾里的东西连根刨出来。他的副将传信说,林子里魔鬼的鸣声比昨夜凄厉了数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催促他发狂。”
柳青音转过身,素色道袍在风里展如白蝶,衣袂扫过栏杆时,带起一串细碎的冰渣
她比毕彩云年轻五岁,眉宇间却沉淀着超越年龄的沉静,唯有眼底偶尔闪过的寒芒,泄露出这位年轻洞主肩头的千钧重担
“连根刨?”她轻轻嗤笑,指尖捻起一片魔灵鳞甲,在他掌心嘶嘶作响,化作一缕黑烟
“彩云姐可知这些东西,像极了坟头草,只要底下有腐肉滋养,铲得再干净,一场雨过后又冒尖了
“你去查过西市的粮仓吗?昨夜巡卫说,有袋辟谷丹生了霉,里面竟裹着三只魔蛆,白胖的身子还在蠕动,把丹粒啃得全是窟窿。”
毕彩云垂眸,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袖口
振煜洞天自三个月前被血煞撕开裂隙,就再没有真正亮堂过
天罡联盟的援军来得急,秦樾盟举亲自率五百联盟卫军,镇守裂隙,可那些金甲卫士的铠甲,日夜被魔气啃噬,已布满蛛网状的裂痕
合道门钱门主携镇魔塔,布下十八重结界,塔身垂落的金流苏,原本是灿若骄阳,如今却像蒙尘的蛛网,在风中发出将断未断的呜咽
可那些天外域魔,还有那些被魔气勾走心魄的修士,总在暗处窥视
或许是某户人家晾晒的衣物里,或许是药铺墙角的药渣堆里,甚至是孩童手里啃了一半的麦饼上,都可能藏着蠕动的暗影
“秦盟主那边有音讯?”柳青音望向东南,“天罡联盟”的浮空战圈,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战帆上“天罡”二字被硝烟熏得发黑,却仍倔强地透着金光
“半个时辰前,传来了音讯,裂隙波动又强了三成。”
毕彩云递过传讯玉简,玉面冰寒刺骨,还凝着秦樾灵力特有的凛冽
“钱门主说,镇魔塔基渗出黑血似的魔气,塔身灵光,比昨日暗了一半,怕是撑不住旬日,他疑心血煞在攒劲,要硬生生破结界。”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钱门主说,昨夜合道门的库房丢了三瓶‘化灵散’,那药能让修士暂时灵力暴涨,也能被魔修用来催化‘域外魔’,让他们在半个时辰内战力翻倍,代价是事后魂飞魄散。”
柳青音接过玉简,指节刚触到玉面,一股阴寒便顺着筋脉爬上来,像是有无数细针在刺挠骨髓
她猛地一攥拳,灵力轰然爆发,将那些那股寒意碾成齑粉,玉简却应声裂出细纹,“血煞快没耐心了!”她望着裂隙的方向,声音轻得像风拂残烛,“他太清楚我们的软肋在哪儿啦!”
“软肋,从来都是人心。”
“振煜洞天原本是魔渊的活动禁地,如今却让振国和李煜开辟成我们这帮人的幸福乐土。”毕彩云深情地说
转而,他望向柳青音,“如今却涌来这么多的难民,把结界都撑破了,总人口已超过五百万了
“粮仓的石板地被饿急的孩子抠出一个个小坑,草根都被刨得干干净净
“丹药房的铜炉坏了三个,只能用陶罐凑数,炼出的丹药泛着焦黑,药效折损大半
“更难熬的是恐惧,昨夜东城区为半袋避谷丹就动了刀子,一个修士被魔气缠上指甲,变得乌黑尖利,嘶吼着撕开同门的喉咙,最后被被乱箭穿心,倒地时眼睛还圆睁着,像是看到了什么恶鬼。”
“李将军那边……”毕彩云声音发涩,从袖中取出三张泛黄的纸,“这是张、王、赵三位校尉的家眷登记册
“张梦老娘的蚀骨病,王晨儿子的丹田损伤,赵毅欠的高利贷都记在上面。”
她指着册页上的墨迹,“这些事三位校尉从未上报过,都是自己扛着
“张梦偷偷去黑市,卖过自己的护心镜。王臣把祖传的弓箭当了,赵毅的媳妇夜里去挖野菜,掉进了河沟里,肚子里的孩子差点没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