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诗婉在外间见了柳清寒。
“姐姐脚上的伤如何了？”柳清寒进了门，看到一袭青白色长裙，坐在太师椅上的许诗婉，眸色一亮，快步迎上去。
许诗婉含笑点头，“多谢柳姑娘关心，好多了，只是活动不便，不能起身见礼，见谅。”
“姐姐哪里的话，你为救我而受伤，便是我伺候你都是应该，又怎么会介意这个。”
柳清寒的视线在许诗婉左脚上停留许久，像是真心实意地关心，“伤筋动骨一百天，姐姐定要好生养着才是。”
她态度甚为热络，本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原则，许诗婉也不好对她太冷淡。
“好。”许诗婉脸上绽放一抹温柔的笑意。
柳清寒略微转头，她身后的霞露便捧着一个褐色药瓶上前。
“姐姐，这是上好的外敷药，有活血化瘀之效，专治跌打扭伤。
你舍身救我，我无以为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你能收下。”
言辞恳切，让人不忍拒绝。
“那便多谢柳姑娘了。”
许诗婉抬了下手，绿萍便上前将药接过。
“坐吧。”许诗婉伸手指向右侧的那张太师椅。
柳清寒弯了弯眼睛，“多谢姐姐。”
“绿萍，上茶和点心。”许诗婉吩咐。
“是。”
不多时，绿萍用漆盘端着两杯茶并两碟点心上来。
“这是我平素里爱喝的茶，你尝尝。”许诗婉温声道。
“好。”柳清寒端起青瓷茶盏，轻啜一口，不禁莞尔。
“看来姐姐当真是爱极了茉莉，衣裳熏了茉莉香，院中养着茉莉，就连这茶，都是茉莉的。”
许诗婉没想到她心思如此细腻，当下便有些不太好意思，“让你见笑了，我不过是觉得这花好看，香味也沁人，便较之其他花更偏爱一些。”
“是啊，姐姐便如这茉莉一般，纯洁无瑕，惹人怜爱。”柳清寒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开口。
这话在许诗婉听来有些怪异，她饮茶的动作一顿，抬眸去看她，却与对方的视线撞上。
柳清寒眼尾上挑，水眸明亮，额间一点红痣将她衬得十分妖冶。
那种怪异感更加强烈，许诗婉忙移开眼，喝茶掩饰面上的不自然。
气氛凝滞一瞬，许诗婉开口打破尴尬，“柳姑娘为何如此喜爱穿红衣？”
许诗婉发现每次见面，她穿的都是红色的衣服，只是颜色深浅和样式略有不同。
柳清寒一愣，继而轻笑，眼睛看向门外，又好像望去很远的地方。
“我觉得人这一生，应当轰轰烈烈才好，想要的便去争，喜欢的便去夺。
便如这红色般，艳丽夺目。”
说着望向许诗婉，缓慢眨了下眼，“姐姐觉得呢？”
许诗婉一时语塞，总觉得她那句“想要的便去争，喜欢的便去夺”意有所指，让她不太舒服。
末了，她也只是含糊地说了句：“你穿红色确实好看。”草草敷衍过去。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许诗婉不想再与她周旋，便进入正题，“柳姑娘，有件事情困惑我良久，还请你为我解惑。”
柳清寒听后眸色一动，身体往她的方向歪了歪，“姐姐请讲。”
“我察觉到你一直有意无意地接近我，是为什么？”
柳清寒没想到许诗婉如此直白，面上有一瞬的僵硬。
“姐姐多虑了，我不过是觉得你面善，想多与你亲近……”
“柳姑娘。”许诗婉打断她，认真道：“我不想与你绕弯子，我想问的是真正的原因。”
柳清寒睁着无辜的双眼，依旧装傻，“姐姐真的误会我了。”
许诗婉轻叹口气，“新酒宴那日，徐公子出现在我面前并非巧合，你慧光寺遇到我与秦离并非巧合，甚至……”许诗婉眸色一深，“你跌下台阶也并非巧合。我说得对吗？”
闻言，柳清寒瞳孔一震，前两个倒也罢了，为什么连跌下台阶都……她自以为伪装得天衣无缝，毕竟柳富贵的到来她也始料未及。
然而让她更为不解的是，许诗婉为什么明明知道她是故意的，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救她。
倏然，柳清寒变了脸色，像是披着羊皮的狼将那雪白无辜的羊皮扔下，露出原本阴狠的模样。
她唇角上扬，托着下巴问出心里的疑问，“那姐姐为何还要救我呢？”
望着她突然的转变，许诗婉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她摇摇头，执起茶壶给自己添了茶，道：“其实我没想救你。”
“哦？”柳清寒挑眉，调侃道：“难不成是姐姐的身体自己飞过去的？”
许诗婉手指一顿，她这话说得有几分滑稽，倒也没错。
柳清寒见她默认，脸上浮现一丝兴味，“姐姐还真是心怀苍生，慈悲为怀，想来慧光寺大殿中的那尊佛像应该退位让贤，让姐姐坐那才是。”
许诗婉嘴角一抽，“柳姑娘说笑了。”
顿了顿，又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柳清寒笑得妩媚，“姐姐如此聪慧，不妨猜猜？”
“是不是为了秦离？”
柳清寒怔了下，而后垂眸浅笑，似是害羞，“姐姐猜得不错，秦公子在宣国颇负盛名，我在吕洲之时便对他心生景仰，那日婚宴之上初见，更是为之倾倒。”
许诗婉指尖抵着掌心，听着这番话，不知怎地有些烦躁。
“所以？”她沉声问。
“所以姐姐能否成全我的一番心意，让我嫁与秦公子呢？我不介意做妾的。”她面容娇美，说的话也俏皮，许诗婉却看得憋闷。
她面上不显，只淡淡道：“这种事情你该去问他。”
“那也就是说姐姐并不反对我与秦公子在一起？”柳清寒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
许诗婉心里的那股子烦躁也更甚，她深吸一口气，凝视着她，道：“只要他愿意，我便不多说什么。”
柳清寒伸出葱白的手指整理绯红衣袖，“姐姐可真是大度，愿意将自己的夫君拱手让给旁人，还是说……”她意味深长地看许诗婉一眼，“姐姐还喜欢徐公子，所以对秦公子与谁在一起，并不介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