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算是较大的,何晚准备找一家客栈留宿,顺便让马儿休息一下。
刚走上官道,何晚便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此刻正是黑夜,城里大多人是休息了没错,可未免也太过安静了,何晚几乎是一瞬间就嗅到了不寻常的味道。
她闭眼将神识铺开,发现了不少整装待发的士兵,他们手持长刀聚拢在一处宅院内。
看样子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修士不允许过度参与凡人的事,除了解决一些妖魔鬼怪之事,其余的一律不管。
何晚也没打算插手,她拿出伪造的文书准备递给门口检查的官兵,却被直接哄走了。
“去去去,城门已下钥,不允许任何人出入。”
何晚特意调查过这座城晚上也会有商队进出,眼见官兵态度凶恶,里头大概的确要出大事。
既然如此何晚也不强求,她改道去了城外的一片树林,找了处茂密的草地,将马绳解开后开始就地打坐。
没过多久,何晚就听到三里地之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大片细碎的追击声。
看样子是有一群士兵正在追一个人。
逃跑的人似乎还受了严重的伤,跑起来跌跌撞撞,但还不忘朝反方向丢块石头声东击西。
眼见人往自己的方向来,何晚不想多管闲事,她并没有动,只是悄悄隐匿了身形。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身穿玄袍的男子从茂密的树林中跑了出来,身上的确受了很重的伤,衣袍上能透过月色看见血液浸透的碎光。
对方偏过头来,露出一张冰清玉洁的脸,然此刻他的表情凝重而绝望,却在下一秒看见不远处的吃草的马时眼睛一亮。
随后立即拖着伤腿往马的方向跑。
见到这一幕何晚的眉毛已经皱起来了。
男子发出的动静惊动了马,也吸引了后方的追兵。
“——这边!快追!别让他给跑了!”
“陛下有令,务必将废太子杀之!提头复命!”
“糟糕!那儿怎么会有匹马!他要骑马逃跑!快!拉弓!射箭!”
一群穿着黑色甲胄的卫兵当即取下背上的弓箭,万箭齐发朝着马匹的方向而去。
李昱还没摸到马绳,就被马蹄一脚踹中了伤腿,疼得他直接摔倒在地。
偏偏祸不单行,此刻他已经听见了身后追兵的声音,转头一看无数箭雨朝着自己而来。
密密麻麻他根本躲不掉,李昱自知要丧命于此,他不甘心地闭上了眼——
然而预知的痛苦没有到来,李昱睁开眼,发现自己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所有朝他而来的箭矢都被屏障给挡了下来,全都一个接着一个掉在了地上。
见此情形,不止是射箭的追兵,就连李昱都懵了。
“什么情况!?”
领头的小将见此情形凝眉瞪眼:“情况有异!速速禀告瞿大人!快去!”
李昱顾不得多想,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拽过马绳想要上马,却被一股气弹了开来,又跌回在地上。
一偏头,一身粗布麻衣的女子站在了自己的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是我的马。”
不远处见到凭空出现的人,小将眼睛都瞪大了。
定睛一看像是平民农女,小将当即高声呵斥:
“来者何人!?”
“敢坏陛下的好事,杀无赦!”
“去!拿下他们!”
士兵迅速包围了二人,顿时引起林中鸟兽四散,月光下一把把长刀泛着森冷的光。
如此大的动静让马儿受惊发出了嘶鸣,何晚连忙将手放在它的脖子上安抚。
小将见那农家女丝毫不惧,眉心就快能夹死一个苍蝇了。
他再次开口高喝:“你是何人!?为何要妨碍我等办事?”
何晚并未回复,只是捡起地上一根箭矢,果然在上面发现了追踪法术的痕迹。
何晚原本只是不忍看到和自己相伴三个月的马死在乱箭之下,想要趁乱保护自己的马,谁知她竟发现这些普通的箭矢上居然有法术的痕迹。
她来不及多想,当即将人和马一起护下。
现在她确认箭矢上的确有不属于凡世的东西,只是法术十分低级,这种追踪法术是练气弟子都会的。
但修真界有明确要求,不允许掺和凡人的事,更别提干涉政权交替。
眼前的这一圈人明显是和皇家有关,那人还提到了“废太子”。
难道......
何晚将目光落到李昱的身上。
这人是从前的太子?
原主的记忆中,庆德年间的确有一位太子,年纪倒是和眼前此人对应的上。
只是那位太子深得皇帝喜爱,父子常常一块骑射练兵,是被当做储君培养的,又怎会沦落到如今狼狈的模样。
见何晚不说话,小将脸色冰冷,他可没忘刚才发生的诡异一幕,又见何晚不惧的姿态,一时间有些拿不准主意。
算了,只要李昱死了就行!
小将给对面的下属使了个眼色,对方心领神会,重新搭箭拉弓,对准何晚身后李昱的脑袋!
在场的都是重金培养的精兵,射箭之人更是百发百中的神箭手。
射出的箭矢势如破竹,却在下一秒途径麻衣女子身旁时以一种不可能出现的情况被捏她徒手抓在了手中。
众目睽睽下,何晚抬手看了一眼手中的箭矢,依旧是有法术的痕迹。
小将一脸难以置信,他死死盯着何晚手中的箭,确定了这个不速之客是敌人的想法。
何晚原本不应该插手这件事的,人间的事就算有异常也不是她一个魔该管的,更何况她也有自己的任务在身。
但何晚看见浑身是伤的李昱,又不免动了恻隐之心。
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斗不过有修士撑腰的人。
也不知这新帝的背后又是有谁在装神弄鬼。
此时何晚听见了又有一大批人马正在往此处赶,没过多久一大批甲胄兵围拢了上来,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着铠甲的男人。
能穿上铠甲,定是个地位不低的将军。
“你——是何人?敢与陛下作对?简直不知所谓。”